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中文精通,顶级现充。

原则上:不参与任何合志,不开设任何点文,不给别人写G文,不搞联文,不开什么提问箱,拒绝强行互动。

原则上:不在LOF上记事抒情,不在LOF上分享三次元生活细节,不在LOF上发表任何对人对事对物的看法。

我想什么,我写什么,我做什么,我不爱与人讨论。

【中敦】Trap<20完>

*买了一箱盐汽水,够不够过这个大伏天……

*原来这个坑也没很深,填完发现也就13W字不到……


========================

 

人类对于安全消防通道的期许,便是愿它永远不被启用。而它存在的意义,便是最好永远不要有意义。听起来既矛盾又悲壮,若要来个拟人化,它便是和平年代被人遗忘,而一旦战乱爆发,又被人民群众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迟暮英雄。

 

中原中也从不想这些,现在没空想,有空的时候也懒得去想。他双手交握持一柄S&W制M37手枪,只全神贯注沿着阴森森的楼道往上走,每走一步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恨不得给自己的皮鞋来个一键静音模式,他现在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嫌吵,警觉得有点过分。

 

随着上行他越来越靠近四楼楼梯口,鼻腔里的硝烟味也越来越浓,显然这伙残党携带的枪支弹药还不少,穷凶极恶,有备而来。估计也是没料到这个由挂名侦探,业余教师,玩COSPLAY入迷的几个警察所组成的三流侦探社战斗力这么逆天,奇袭没达到预期,上手就死了四个人,接着警方迅速介入,五名被俘,两名尚在逃窜中,最后剩下的这一个……

 

警视长大人在何种情况下持枪的手都不会抖,他在逆境中也从不示弱,手无寸铁尚能仗着体术精通力挽狂澜,像今次这种枪袭事件,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算不得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若要立个高危案件排行榜,大致堪堪能排个前十,不能再多了。可是他现在心很抖,比领命带队埋伏贩毒集团黒巷交易的时候还抖。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恰恰正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更要命令自己,强制自己,抖也得抖得不露痕迹,不仅不能让犯罪分子察觉,不能让部下察觉,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自己察觉。

 

中原中也在心里念着咒,一轮一轮反复不停地提醒自己:最后剩下的这一个,就是最他妈该死的那一个。

 

这世上若是还有比犯罪分子更可恶的东西,那便是死到临头还不肯缴械投降,偏要垂死挣扎,还企图鱼死网破的犯罪分子。

 

他沿途耳机里时不时传来芥川毫无波动的声音,内容和他死水一滩的音调成反比,还是比较积极乐观的,一说他们终于找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宰治,他已经解决了一名逃窜中的歹徒,正在想办法解决另一个,想来不用担心。又一说广津和情报部的同僚窃取了那伙不法分子的无线电频道,现在能断定,他们有且只有十二人,没有后续计划,也没有支援。

 

警视长大人拧着两条眉毛严肃聆听,只“嗯”了一声当做回答,四楼楼梯口已近在眼前,他贴着墙体慢慢前移,厚重的防火门恰好只开直了左边的一半,方便他倚在右半边门后勘察情况。

 

视野里一共五个人,角度不好,看不太真切,他猜测目标穿着防弹背心,挟持一名男性人质,左手架着人质的脖子,右手提着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背对着中原中也站于五米开外,这倒是个对他很有利的情报,只要给他一点瞄准的时间,他定有信心一枪击中目标的脑袋。但是要华丽丽击中目标持枪的手掌或手腕什么的实在太魔幻了,当前情况,此等炫技,还是拉倒吧。

 

中原中也的射击技术在全局子里数一数二,据说如果他称自己第二,那就只有年轻时候的森鸥外敢勉勉强强称自己是第一,因为毕竟本部长现在离开年轻有那么一点距离了,过去的事情还不是随便他自己说说的,哪个不识趣的会去特意查证。

 

于是那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两百天不干好事的手下背地里曾一度打过赌,赌他们警视长能不能在50米开外不用任何瞄准设备打中一只啤酒瓶的瓶盖。可惜这个赌局至今未有定论,因为当事人的生活情趣志不在此,干活办案一向比较务实,这些花拳绣腿在他心里都是很虚的,他根本没那闲情逸致去满足一群小兔崽子的好奇心。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当下的心情没那么高尚,也没那么复杂,身为警务人员竟还有点三观不正。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警察这职业干得一身匪气,人渣没少见,杀心没少起。却每每忍着万分恶心把那些社会渣滓能逮捕就逮捕。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在心里头对那个死不足惜的目标说,怪就怪你太倒霉,我今天没那种心情,只想在你脑袋上开个瓢,送你见上帝去。

 

立原和樋口还小心翼翼伏在拐角的某面墙后,墙上坑坑洼洼斜着几个弹孔,嵌着几枚子弹。他俩正对着目标,时不时露出半边脑袋探查情况,毕竟最新消息尚有一名同伙未被缉拿,尽管那也是早晚的事,但贸贸然露面被黑一枪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可是唯有中岛敦是彻底暴露于人前的,他滑稽地举起双手,以向目标展示自己的手无寸铁毫无威胁,与挟持人质的歹徒面对着面,保持着一种看似安全的距离。中原中也迅速瞄了一眼,竟然还有闲心揶揄,看来警校没白上,至少比两年前像样多了。

 

少年雪白的头发镀了一层灰,额上有细小的伤口,没来得及妥善处理,还渗着血,血珠一路沿着侧脸滚下来,留下了一道极细极窄的暗红色轨迹。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有点深,位置不大好,竟也刺痛得他些微眯起了左眼。

 

然而他只是些微眯起了左眼而已,这表情却让倚在门后蓄势待发的中原中也同时眯起了两只眼睛,他刚才不过心抖,现在怕是连肝都要抖了。

 

警视长大人深呼吸一口,然后屏住呼吸听了几句,惊觉自己乃是赶上了一出蹩脚的谈判现场。

 

这状况很好判断,断不会是樋口和立原不想保护他,肯定是中岛敦主动走出去交涉的,他脚边还有被踩碎的无线电耳麦两只,那也肯定是目标要求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很符合逻辑,流程堪称标准。假意谈判,伺机而动,等待支援,完美解决。

 

可是小鬼,中原中也恨不能当场把脑门淌血的中岛敦拖过来狠狠教训一顿,他身经百战,头一回不知道冷静两个字要怎么写,我说你们警校的谈判课是擒拿老师教的是吗?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都像话吗?

 

你的交涉水平,根本和芥川是半斤八两!

 

……

 

穷途末路的犯罪分子都是很癫狂的,普遍智商都不高,那当然,智商要是高了,又怎会轻易就Go die?今次目标也很典型,长着一张毛子的脸操着一口关东标准日本语,人高马大,体格粗壮,保守估计身高一米九,只会往上,不会往下。中原中也聚精会神,额头冒汗都浑然不觉,以他的角度基本看不到被歹徒抓在胸前的人质轮廓,只能偶尔看到从歹徒身侧露出的半截小臂,他又从这半截小臂粗略判断,这倒霉外卖小哥年纪轻轻,标准东洋人体格,身高绝不会超过一米七五。

 

那目标张口就是一句基本款台词,毫无新意,“别过来,不然我开枪打死他!”

 

可中岛敦的对白不是基本款,推陈出新很别致,他歪着头摆出了个疑惑的表情,居然还有点无辜,“我没过去啊,明明一直站着没动呢。”

 

目标挺激动的,说话还要带动作,一把俄制Gsh-18手枪忽上忽下,枪口本来定定抵着人质的太阳穴,情绪激动之下却是在脑袋上滑来滑去,惹得倒霉人质本就极端恐惧的表情更难看了,就差两眼一翻晕过去。

 

中原中也的角度自然看不见人质快要死过去的表情,他也不屑要看,普通人质么,还能是怎样的表情,用脚趾头想都是心跳过三百,一脸僵尸白。总不见得还能轻松上阵,大呼刺激。

 

“我叫你别过来就别过来!”

 

这混球!说话就说话,脑袋干嘛还摇来摇去的,小鬼,你赶紧说点什么,叫他不要摇头晃脑的,老子三秒钟就能解决他。警视长大人手指扣着扳机,无奈视野受限,消防门常年无人问津,门轴锈迹斑斑,怕是稍微轻碰就要发出“吱呀”的声响来,穷寇都是些惊弓之鸟,惊慌错乱之下鬼知道会干出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敢贴门太近,又不能打开另外那半边,要不是那件该死的防弹背心,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打中目标的心肝脾肺肾了。

 

少年似是得了什么天启,确实说了点什么,只不过还不如不说,“可你就算打死他,不也跑不了吗?”

 

中原中也确定自己是被气糊涂了,搁平时这是要被气笑的节奏,可现在是被气得一点都笑不出来了,交涉最忌讳就是给予犯罪分子不必要的刺激,诱发了同归于尽的隐藏结局。以循循善诱攻心为上,其实还是有点复杂,外行只觉得口才好会忽悠就行,内行却要精通各种犯罪心理学。警视长大人握着枪的双手全是汗水,一刻不敢松懈,心里倒是气得都学会迁怒了,太宰,这事儿明显在你的管辖范围里啊,关键时刻,你又他妈给我死哪儿去了?

 

他听见一句气急败坏的“卧槽!”在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楼梯间里格外突兀,他吓得以为是自己心里骂声太大都浮出来了,花了几秒堪堪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句粗口不是出自自己之口,而是拐角墙壁后面的立原道造情不自禁下的脱口而出。

 

立原!你搞什么东西!虽然我承认我现在和你是一个想法。

 

中岛敦没有等目标继续发飙,继续阐述自己的那套剧本,“那你怎样才肯放了他?”

 

“我要杀光整个武装侦探社!”

 

少年愣了愣,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番,继而摇了摇头,“这恐怕不可能吧,就连我都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你怎么能找得到全部?”

 

中原中也听不下去了,樋口一叶自然也听不下去,清冷的女声从拐角处传过来,警视长大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来这里之后听见的第一句人话,“你放了人质,我们可以当做没看到你,放你出去。”

 

谁想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却遭到了激烈的反驳,“都当我傻吗,出去外面全是条子!我今天不想活着回去,就想报仇!杀不了全部,也要找几个一起上路。”这身长一米九的歹徒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朝中岛敦抿了抿嘴,穷凶极恶的脸上居然带了点颐指气使,“你也是侦探社的社员?我好像在柬埔寨的时候没见过你。”

 

少年眨了眨自己一双浑圆的眸子,尽管其中一只有点肿,“是的,至少今天还是的。”虽然再过两天就不是了。

 

目标人物拧起了一个皮笑肉不笑来,邪魅狂狷四个字倒过来写都差点火候的恶心,“那你用你的命跟他换,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警视长大人的神经都快整根断了,血液逆流着叫嚣,小鬼,你他妈要是敢答应他,我就把你整个吊起来挂在客厅壁灯上!无论你怎么哭着跟我求饶,不挂满三天三夜我绝不放你下来!

 

他已经顾不得视野不佳难以瞄准了,目标身形过于高大,他没办法透视,看不清抵着人质的枪械是何种状态,他本已打算孤注一掷的,从脑门一路到扣着扳机的手指,都有些汗津津,心里正强压着各种复合型情绪,他突然自信心爆棚地哼了一声,五米左右的距离而已,那脑袋可比啤酒瓶瓶盖大得多了去了,老子打不中才是个笑话。

 

可千钧一发之际大概率要被吊在壁灯上倒挂三天三夜的小情人说话了,用的还是种看天高地远风景好的表情,“不行,我不能答应你。因为太宰先生上星期五刚教育过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绝不向犯罪分子妥协!”

 

“你这!”这刺激来得有点大了,大得目标歇斯底里起来,极端愤怒让他失去了所有正常的逻辑思维,虽然他本来可能也没剩下多少。他连前前后后捏了二十分钟的人质都不打算要了,只一门心思想给站在眼前的这个现役侦探社社员脑袋上开个瓢,不然身上开个瓢也行。歹徒掐着倒霉外卖小哥脖子的手掌瞬间松开,取而代之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怒目圆睁举枪对准了正前方距离自己还不足三米的中岛敦,眼看着就要扣动扳机。

 

中原中也持枪的手很稳,虽然并不如往常那般干燥,但他情急之下吼出的两个字和表情是配套的,都不大稳,只怕是这些年经历过的种种都要浓缩在这两个字里了,他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喊了出来,

 

“趴下!”

 

……

 

一共是两声枪响,前后间距很短,短到声音都差点重合到一起去。这趟不标准的流程还是走了个相对比较标准的结局。樋口一叶和立原道造火急火燎奔上前去查看,目标已经脑袋开花当场没了进去的气也没了出来的气。警视长大人的一枪不偏不倚正中脑门,就是这歹徒身形壮硕,倒下来时候压着了面无血色的人质,顺便……

 

顺便在跟上帝报道之前争分夺秒击中了中岛敦的左手臂,估计是子弹卡在了他哪处骨头里,上臂隐隐透着大片血迹,流出来的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多。立原仗着离得最近匆匆忙忙过来检视,看就是个死不了的伤势,登时松了口气,他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的,却不怎么敢去扶他,转头就去叫救护车。

 

中原中也一身匪气朝龇牙咧嘴跌倒在地的小情人走过去,他一向走路带风,不知情的都当是外套效果加成,其实不是,他就算没外套都有风。耳机里还“滋滋滋”地响个不停,是广津柳浪汇报说最后一个歹徒也已经被制服,另外,太宰治正在他边上吵着闹着要和中岛说话。

 

十米不到的距离足够警视长大人完成收枪骂人摘耳机,他走到小情人跟前俯身下去的动作充满侵略性,简直比歹徒还要歹徒,就是表情不到位,狠得不够凶,凶得不够怒,怒里带点慌,慌里带点虐,最后把小东西给虐哭了。

 

也不是,中岛敦想,我可分明是疼哭的。这毛子的Gsh-18威力挺大,还好我反应快,要是再慢点,还指不定打到哪儿去呢。

 

中原中也冷着脸也检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立原道造如出一辙,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大了去了,他没那么恶劣,学那些漫画小说情节,要故意捏几下伤口还明知故问,“疼不疼?还知道疼为什么不吃教训?谁叫你去跟人渣谈判的?”此类情节根本就不科学,万一本来伤口没事,捏出点事情来怎么办?

 

他来的时候就见到外面有救护车在待命,估计等人七手八脚把担架抬上来简易包扎处理都用不了几分钟,他想骂的话有点多,迅速精简一轮还是很多,最先出口的是这句,他说话的语气很新奇,盛怒里又有点如释重负,

 

“真没出息,就知道哭,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跟着太宰都没学到点好的?罢了,他本来也没什么好的能给你们学。”

 

少年的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看就是疼得厉害,估摸着是有点神志不清,人一神志不清就容易恶向胆边生,干点平时不大干的,说点平时不大说的,小情人额头上还有伤,早止血了,血痕犹在,像一条刺青似的,“我就没出息,有本事你不要喜欢我。”

 

嘿呀,中原中也蓦地睁大了眼睛,心想这句式怎的如此耳熟,仿佛哪里听过。再看看小东西一身狼狈样,都快把他给虐死了,哪里还有半分心情骂他。中岛敦瞥见警视长大人想骂又不忍骂他的表情,谨小慎微地伸出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来,讨好似地拽住了对方的手掌心,果不其然是汗津津的,莫非是沾了什么厉害的麻醉剂,摸着便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你在门后面了,中也先生头发的颜色,只一眼我都不会认错的。”

 

哦,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故意的么?说那些话刺激目标失去理智丢下人质?就因为相信我一枪打爆他的脑袋如同切只西瓜那么容易吗?别他妈骗我了,你以为我是傻子?

 

小情人还想申辩几句,当然看在中原中也眼里全是个狡辩。谁知救护人员效率奇高,他们才说上三两句话的功夫就端着担架提着医疗箱一溜小跑赶过来。中岛敦还想逞强,表示自己没伤着腿,不用担架那么夸张的玩意,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一大群人在警视长大人默许的眼神里推推搡搡把他给弄上了救护车。

 

事已至此,他无力回天,多数也是自己造的孽,不能怪中原中也全程不给好脸色看,被抬上车前他倒是有个心心念念的问题一直忘了问,“中也先生,说好的两天之后搬回去住,还算数么?”

 

警视长大人丢了他个“你怎么还有空惦记这种事情”的凶狠嘴脸,随即拧拧眉心又赏了他个“真他妈拿你没办法”的复杂眼神,

 

“算数,但要先住几天院。”

 

……


能从古“俗”到今还被人念念不忘的东西,必定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都不是凡品。“俗话”就是其中之一,它们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像中岛敦这种又伤筋又动骨的,在中原中也心里,怕是两百天都养不足惜的。再说现在正好是四月中旬,休养他两百天不是正好能养到圣诞节前夕么?

 

立原道造暗搓搓跟梶井基次郎在吸烟室里穷抱怨,唾沫飞得很激昂,“你说说,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王法?我去年抓个犯人抓得都重度软组织挫伤了,才刚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星期,还没把每天查房的小护士给躺熟呢,中原警视长就怒气冲冲跑来跟我的主治医生说,‘这蠢货很结实的,意思意思躺两个星期就足够了,明天就让他出院复工’,这是人话么?这种双标,是你你能接受?”

 

“不能接受,”梶井吞云吐雾一大口,眼神藏在烟雾里,旁人看起来迷离,实则无精打采,“但是不能接受又怎么样?有本事以后爸爸的大腿你别抱。”

 

立原不吱声了,也跟着无精打采起来,没什么骨气地想,那我还是要继续抱的。

 

立原道造并不知道自己的抱怨其实毫无道理,因为中岛敦在医院里根本都没有躺满两个星期,与他的区别仅在于出院之后有没有即刻复工而已。

 

彼时少年一只手臂上绑着硬邦邦的石膏板子,半边身体百无聊赖蜷在沙发里,他把电视遥控器从0摁到99,再颇有耐心的一格一格往回摁,地方台新闻里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要么是出轨的要么是出柜的,反正都是些轮不到中原中也出警的。

 

他实在太无聊了,并且已经无聊了近大半个月,现在唯一能干的就是潜入厨房先睹一下今天的晚饭是什么,他只说“先睹”,没说“先睹为快”,因为警视长大人独自操办的晚饭,除了面条,那还是面条。他自我安慰道,挺好的,面条还分意大利面,荞麦面和乌冬面等等等等,粉饼还有干湿两用,面条还分干面汤面,这么排列组合一下,还是颇有悬念的呢。

 

起身没有什么难度,毕竟他的腿没受伤,可刚站起来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中岛敦身体前倾将它提起来,本想顺便点开扬声器的,瞥见来电显示上“太宰先生”四个字遂又打消了念头。某人耳朵太好,心眼又太小,万一面条煮了一半听见动静怒气冲冲跑出来跟他讨说法,解释绝无通敌是件小事,面条煮烂了那就是件大事了。

 

电话里太宰治的声音恹嗒嗒的,像站在刮着十三级台风的海边,不抱着跟电线杆子就会被吹走似的,“敦君!你快回来!我很需要你!”

 

少年吓了一大跳,“太宰先生,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你得留着对普天之下各色下至18上至28的美女们说!”

 

那边的太宰治根本没心情跟他扯皮,“敦君,留不住了!新来的小镜花,她一见我跟美女搭讪就跑上来叫我爸爸!”

 

中岛敦眉头一紧,小心翼翼朝着厨房玻璃门张望一眼,看清了里头的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口锅子无暇顾及其他,便鬼鬼祟祟冲着话筒嗫嚅了一句,“太宰先生,你可别太不要脸了,难道你还想她叫你哥哥吗?”

 

电话那头的人刚想再辩驳些什么,少年便听得里面传来些小姑娘特有的清脆嗓音,就是语气像极了一本开了真人发音自动阅读的电子书,内里毫无平仄波动。

 

“太宰先生,请你配合工作完成指标,就近把今天的水入了吧,救了你,我就能下班了。”

 

少年啧啧称奇,心想,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呢,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他刚想着自己该不该安慰两句,一侧身撞见一手端着一只盘子走出来的中原中也,正默默无言望着他,眼神里是一派愠怒和促狭,“怎么?又是青花鱼?”

 

这话都问出来了,还叫他如何搪塞,“呃,嗯……”

 

那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把盘子摆到餐桌上去,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可就这么几个动作,也够他小情人心虚一壶的了。

 

中岛敦讪讪坐下,缓缓捣了捣连肉末都看不见的意大利肉酱面,要不要这么恪尽职守,说是肉酱面,就真的只有肉酱啊!他现在苦于只有单手能用,没有第二只手能用来掩面加扶额,

 

“中也先生,你说,西班牙除了烤肉,还有什么呀?”

 

“我又没去过,我怎么会知道。” 警视长大人当场不责问,却不代表他事后不追究,小情人的手机还歪在茶几上,疑似又有谁给它发了短信,屏幕闪了两下。中原中也瞥了两眼,不咸不淡地说,

 

“哼,你再多接几个电话,可能就有沙漠了呢。”

 

 

<THE END>


评论 ( 35 )
热度 ( 505 )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