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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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敦】霸道总裁怎能没有过人之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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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章的评论什么的,等下午开了会一块回吧。

*等上海哪天低于40摄氏度了,我可能才会心情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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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太宰治口中这名霸道总裁名叫森鸥外,平日里形象或许不够精英,他没有刀削一般锋利的下巴,也没有高耸入云笔挺的鼻梁,更没有苍劲有力如松的眉毛。这么看来,估计只有总裁两个字是真真的了。

 

其实霸道总裁并非总是霸道在言行的,说不定就霸道在心里呢。

 

日本黑帮是个神奇的玩意,他们居然是合法的。和着森鸥外这霸道总裁还不是个普通的霸道总裁,管的还是个涉黑的家族企业,谁若敢说他不霸道,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横滨是个港口城市,盘踞在这里的黑社会自然靠走私发家致富。早些年这些社团都喜欢自称某某组,听起来一股子市井小流氓的腔调,后来大概是叫起来特别没有气势,一来二回吸收了外来文化,换了个洋气的名字,改称港口黑手党了。就连服装都跟意大利人学,大多数都换成了清一色的黑西服。稍微在组织里有点地位的,服装还是量身定做高阶定制款的。

 

中岛敦还是有点怕,“太宰先生,你让我去取的这个材,已经远远超出了霸道总裁的小标签,直接上升到黑帮情仇了啊。”

 

便宜师傅信誓旦旦安慰他,“不用害怕,那霸道总裁是我亲传师傅,都四五年了还心心念念要我回去继承他的衣钵,直到现在只要我一哭穷,他就千方百计给我送零花钱,我敢打包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又不是要套他们情报,取材而已,放轻松点。”

 

你这叫我怎么放轻松?

 

我不过想赚一笔学费而已,怎就突然落得如此田地?

 

都说太宰治聪明,聪明人就是喜欢想当然,最后百密一疏。他以为亲爹对他另眼相看,自然要对他的关门弟子兴趣盎然,也另眼相看,就没想起港口黑手党是个一贯重女轻男的组织,他亲爹忙着打扮小萝莉,根本没空亲临现场,然而坏就坏在他有很多手下,其中有一个职位就叫做总裁座下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中原中也这天诸多不快,那么多年来他不在总裁的位,操着总裁的心,可拿的又不是总裁的工资,现在已经不是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的纯朴年代了,而是能者多劳,不仅多劳不多得,还要被上司坑害的年代。

 

这天中午霸道总裁又抽风了,招了部门经理殿前议事,中原中也风尘仆仆从另一处现场赶来,外套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掸一掸,见得只他们两人齐聚一堂,连尾崎红叶都不在传召之列,顿感是个顶机密的任务,忍着满肚子的不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恭谦严肃的表情圈得是滴水不漏。

 

谁想森鸥外只说太宰治几个月前新收了一个关门弟子,那孩子写了个不知道什么小说,遇到了瓶颈,要来跟森鸥外取材。没办法,太宰君的委托实属难得,权衡再三,“中也君,要不你替我去了吧?”

 

部门经理觉得,这简直堪称噩耗。

 

……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话是不错的,可太宰治把中岛敦丢在门梁下面就走了,说是此等大好光阴,外面美女如云,山川葱茏,待我畅游,迎我翱翔。你取你的材,我取我的材,岂非两不耽误?人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整,两条街外的M记快餐店碰头。

 

中岛敦诚惶诚恐,虽然M记很亲民,也很照顾他这个穷苦学生的干瘪钱包。情理上应该是他请总裁吃饭,道义上应该是总裁请他吃饭,可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觉得还是应该AA制更合理。既显得他不是专门来套近乎傍大款的,也显得总裁不是那么抠门,被取个材还要十八线网站小作家请他吃饭。

 

但是少年止不住的好奇,“太宰先生,网上说那些霸道总裁都是不认识汉堡包的,吃一根薯条食物中毒医院里躺三年,终其一生只光顾米其林五星餐厅的。”

 

太宰治不屑地笑笑,嘴角弯得十分祸害,这浅浅一勾里全是个祸水,“哪个人写的?虽说写东西不用太认真,凑合凑合就算了,可再怎么样也要把外行给唬住吧,米其林餐厅最高三星,这多出来的两颗星是哪儿来的?敦君,你可千万别学他们,切记把握为师为你创造的机会,好好取材。争取写出一个贴近生活,骨血丰满的霸道总裁出来。”

 

小徒弟被老师傅的肺腑之言给唬住了,点头如捣蒜。他其实不知道,霸道总裁并不是要照顾他这个十八线网站小作家的钱包,而是总裁膝下小萝莉最喜欢那里出品的冰激凌小甜筒,每一季的新品都要尝试,所以他随口定下了而已。

 

七月上旬的太阳无比巨大,像是被农民伯伯给种出来的。中岛敦一路走来像蒸着桑拿,和烤羊肉串只差着一撮孜然粉了。他跌跌冲冲栽进了冷气开放的室内,直挺挺吹了五分钟空调才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一摸手机发现刚刚好十二点。

 

他脑袋被晒得一团浆糊,脑神经元全都粘在了一处,恍恍惚惚扫了一圈,没发现店里有哪个气质加成疑似霸道总裁的人物,太宰治说话神兜兜的,做事情也是,既没给他照片也没给他联络方式,只说我把你的照片给他发过去了,他一准能找到你。

 

他坐着发呆,视线都热得化成了一滩,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影大踏步朝他而来,黑色西装五件套糊了他满脸,来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模样。在这种接近四十摄氏度的天气里,穿得如此一丝不苟,踩着如此狂野的步伐。

 

中岛敦脑中只生得出一个想法,要死了,我看着都好热。

 

霸道总裁座下部门经理中原中也走到他眼前站定,没有落座。而是摸出了手机,估计是在拿上司传给他的照片和眼前真人做对比,撩起眼皮敷衍地上下扫了个来回,便毫无芥蒂地坐下了。

 

他趾高气昂的口气还是挺霸道的,“太宰治新捡的徒弟?”口气基本笃定,句尾的问号像个摆设。

 

“是、是的。”少年唯恐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陡然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部门经理冷哼一声,心想,小鬼,我谅你也精神不了几天了。青花鱼有没有介绍芥川给你认识?那你可知道他原本在组织里当差的时候不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自从被太宰那货挖了去做什么网约作家,也不知道写什么东西写成了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上个月听他妹妹说,还写吐血了。

 

写小说太可怕了,我看你也快了。

 

他想着想着就要抱怨,“破地方,车都没地方停,害我走了两个十字路口。你是不是要取材?赶紧长话短说,我可没你们这么闲。”

 

“哦,哦……”少年哆哆嗦嗦从斜肩小背包里摸出一本笔记本来,刚翻开还没来得及写一个字上去,对面大佬发话了,

 

“等等,你先去给我买杯可乐,多加点冰块。刚才走得太快,有点大脑缺氧。”

 

“哦,哦……”少年哆哆嗦嗦又从斜肩小背包里摸出个钱包来,小跑着去了点餐台。

 

他排着队的时候翻开了那本小本子,在“身高1米85上下”和“禁欲系”上面画了个叉,顺势在旁补充:“目测1米6”,“杀马特”,想了想不妥,又划掉,再补了三个字:视觉系。他侧身偷偷把尚不知道名字的取材对象来回打量,发现对方正在聚精会神地发呆,他不知道中原中也其实是热得岔了气,发作有延时。少年默默无言又在下面写下一行小字:看起来脑子不大好。

 

接下来的流程是他们互通了姓名。

 

这取材对象名唤中原中也,光凭名字看不出什么霸气来,唯一的槽点就是有两个“中”字,加起来那就是中二,今次受了组织老大的指使,前来会小鬼,战高温,劈情操。他喝了半杯冰可乐脸色好看了不少,连带着口气也好了很多,“你有什么想问的?我想你知道我们都是干什么的,组织情报我不能告诉你。”

 

“这没关系,我不关心你们组织的情报,我只关心你。”

 

的情报。

 

他们非要我近距离接触一个活的霸道总裁,我有什么办法。

 

中原中也有点发愣,心想不对啊,首领不是说是个写黑帮情仇题材小说的十八线小作家要跟我们取材吗,难不成是我搞错了?他关心我,是要干嘛?霸道总裁座下部门经理不过长得有点酷炫,内里还是个比较单纯的人,当下不知作何感想,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好咬着吸管闷哼出两个字,“哦,哦……”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把“我只关心你”五个字对他说得那么直白。若干年前兴许尾崎红叶是这么对他的,一朝泉镜花来了,大姐的“我只关心你”瞬间变成了“我不只关心你”。至于森鸥外?他一向是“我只关心你有没有好好干活”的。前同僚太宰治更不肖多说,基本都是“我只关心你死了没有。”

 

十八线网站小作家一旦进入状态,再看看这人也不是特别的可怕,来势汹汹和杀气腾腾统统都是海市蜃楼,尤其是某人还坐在你的对面咬着吸管平易近人地喝着可乐,就算他真的是个总裁,高温底下也霸道不起来了。

 

中岛敦小心翼翼观察对方脸色,想想当初一句“他长相平平无奇”是自己思虑不周,太不应该了。原来霸道总裁是可以矮的,却不可以长得不好看,这人一旦好看起来,连不耐烦的样子都比旁人要顺眼些。

 

怪不得太宰先生说,普天之下长得丑的才需要套路,长得帅的只需要个套,若是口才再好点,指不定连套都不用了。

 

他自己也喝了半杯冰可乐,觉得是时候要完成师傅的嘱托,干点正事,便像模像样掀开笔盖,欲要问一句,“那……中也先生,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呀?”

 

潜台词是:

 

你经常飙车泡吧喝醉酒吗?

 

你擅长壁咚床咚小姑娘吗?

 

你总是高级宾馆走错房吗?

 

不料取材对象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出于礼貌,他瞬间噤声,乖巧地示意中原中也先接电话。部门经理从善如流,毫不推辞,打了个不好意思,一会再说的手势。

 

电话是部门经理手下生产部长打来的。广津柳浪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听就是信号不好,鬼知道在哪一处犄角旮旯里给他打的电话,中原中也废了好大劲才听清楚内容,

 

“中原先生,立原今天从老家回来给您带了好多野味,您看怎么处理?是直接送到您家里去吗?”

 

中原中也顿了顿,问了一句,“还活的?”

 

电话里悉悉索索一阵噪音,“是,都是活的。”

 

“那就杀掉。”

 

“中原先生!您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我说那就杀掉!”

 

“您刚才、说、什么?”

 

部门经理开始不耐烦了,大着嗓门吼了一声,“我说!通、通、杀掉!一个不留!”

 

中原中也挂了电话,发现中岛敦脸色惨白抱着自己的斜肩背包,一副打算开溜的架势,再环视一周发现隔壁桌一圈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看,就差报警了。他顿时气结,只得一派严肃地跟对面那人解释,

 

“是野味,不是人。”

 

少年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堪堪缩了回来,夸张地咽了咽口水,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但心有余悸的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不信任。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中岛敦不停地喝可乐,快把里面冰块化成的自来水都喝完的时候,中原中也发话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呃,”少年在那双犀利的蓝眼睛下面抖了三抖,“我刚才问中也先生,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呢。”

 

部门经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加点修辞,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一边在心里说,一边在嘴上改,

 

“劝退钉子户。”套人麻袋。

 

“打击竞争对手。”毁人据点。

 

“建立国际贸易航线,买卖外汇。”走私洗钱。

 

中岛敦方才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后劲还没过去,全然没过脑子,只一边点头一边在小本子上记下来,

 

“杀鸡,杀鸭,杀鹅。”

 

然而部门经理业务繁忙不是吹出来的,这刚回答一个问题的功夫又收到一条短信,这次是霸道总裁亲自发来的,逼得他不想看也得看,可看完一遍却是眉头紧皱,脸色铁青。他抬起头来左看右看,最后一脸严峻地将自己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孔凑上前,再往前几寸怕是要碰到少年的鼻尖了。中岛敦咽口水的声音越发清晰,大得自己听着都嫌吵,一股子要被人杀人灭口的即视感。没想到那人只是表情纠结地对他说,

 

“小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您、您说。”

 

“帮我去买一份快乐儿童餐。”

 

……

 

二十分钟之后中岛敦看着中原中也一本正经地给快乐儿童餐里附送的小黄人塑料玩具拍照片,角度之专业他前所未见。部门经理一边给霸道总裁发图片一边把套餐里的儿童汉堡和苹果汁往前推,“我只要这个玩具,其他都给你。”

 

少年不置可否,无奈心里的好奇和槽点多得要扑出来,他斗胆一问,“总裁是不是……都喜欢收集M记小玩具?”

 

中原中也的手机上正传来森鸥外一句带着颜文字的短消息,“中也君,爱丽丝很高兴呢。”他正满肚子怨气,心道,您还真会使唤人,指使我替您来被取材就算了,还要顺便替爱丽丝小姐买玩具。他一心两用便也没太深究少年这个问题,不过是随口一应,“算是吧。”

 

末了更加随口一问,“怎么,你也有这兴趣爱好?”

 

少年搔搔脸颊腼腆一笑,“小时候都住在孤儿院里,后来被赶出来了,我下学期学费还没有凑齐呢,就算喜欢,也没有钱收集小玩具啊。”

 

部门经理动作一顿,这种深表同情的眼神中岛敦早看习惯了,便也不觉得十分扎人,他状似随意拨了拨不对称的刘海,试图转移话题,“小黄人,挺可爱的。”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瞧着对面的十八线网站小作家低下头时候露出的发旋,咬着吸管心想,嗯,你也挺可爱的。

 

殊不知少年又默默翻开了临出门前太宰治塞给他的笔记本,在中原中也的人设里又添了一条,

 

“兴趣爱好极其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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