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非典型性ABO<6>
*我们打个商量，太宰的话，下一章再出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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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太宰治当然没死，他日常神采奕奕，蹦跶起来动次打次不嫌累，连个贫血都挨不着边。谁死了都轮不到他死，他就算是死了也是假死，如果是真死那也能想办法起死回生。不过其实在座各位也没有谁真盼着他死了，即便是最讨厌太宰治的中原中也，千般厌弃万般痛恨，至高愿望也不过是眼不见为净，老死不相往来。这死不死的，都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实际行动约等于零。
谁要是大清早来告诉中原中也说太宰治凌晨淹死在了东京湾里，这会儿尸体已经漂到出海口去了，估计他要先当个笑话乐一乐，乐完之后惊觉这居然不是个笑话，然后保准他惊吓大于惊喜。再接下来森鸥外是不是要号召刑事一课二课众筹骨灰盒，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现在一块正正经经的墓地也不便宜，活人终有一死，死人却不能复生，阳间房价已经涨得不能再涨，阴曹地府自然也得跟着水涨船高，活着的时候郊区三室两厅都住不起，难道死了还想住市中心别墅不成。
中原中也现在不想思考这个。他平生最恨三种人，拿下限挑战他底线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还有总是拿“别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来开解宽慰他的。前两种人不受待见在情理之中，后一种人看起来忒得风凉，认真怎么了，认真犯法了？你不认真你还游戏人间潇洒了！？你不认真你还清新脱俗出世了？！
广津柳浪水深火热，一句“太宰警视长勾搭过的Omega千千万，多他中岛敦一个不稀奇”不知当讲不当讲，他几欲脱口而出，“您别太认真，反正现在您认真不认真看起来都要输了”，这句话三番五次直冲脑门，可临门一脚他又想起这对他们上级来说是个绝对禁句，说出来不是鸡汤，是五毒三鲜汤，老部下忍了又忍，终于把内伤硬生生熬成了重伤。
警视长大人怒目圆睁，怒其不争，差点要怒发冲冠，纵然心里头有亿万万的“嗔”在四处流窜，还没忘记搞双标。他双标搞了一路，别的Omega被抓进来的时候他点评：丑人多作怪。中岛敦被抓进来时候他点评：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别的Omega和太宰治勾勾搭搭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时候他点评：品位奇差，眼光稀烂，真是什么锅有什么盖，青花鱼这口锅，还有千千万盖子。
然而他盛怒之下对眼大肤白Omega的点评是，
“白瞎了你那么大两只眼睛，你是看上太宰什么了！？”都说了彩瞳伤眼睛，好好的眼镜不戴，偏要整这些时髦的，这都差点戴瞎了。
中岛敦被人给吼了个莫名其妙，却愣是被中原中也凶神恶煞的口气给唬住了，他哆哆嗦嗦思考了一会，一边谨小慎微用眼角有一下没一下瞄着对面那一身黑漆漆的警察，一边用试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道，“颜好嘴甜大长腿，风骚睿智不正经？”眼大肤白的Omega顿了顿，又补充了半句，“他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留下半句话他没好意思说，推特上普遍都是这样形容横滨最帅警视长太宰治的。
中原中也心里溢出一串“呵呵呵呵呵”，每一个“呵”都斗大斗大，巨沉巨沉，排着队堵在他的胸腔里，一遛成了个尖锐的菱形。
“广津，什么时候不正经也是受人欢迎的点了？”
“是这样的，警视长您不明白行情。其实Omega都喜欢那种，就是正经里带点不正经，然后不正经又不影响他正经的Alpha……反正您自行体会体会，这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警视长大人随随便便意会了一下，就更生气了，心道没天理了，这年头，认真的都输给不认真的了，正经的还没有不正经的受欢迎了，全都怪太宰治，带领了一股子的歪风邪气。
千错万错，都是青花鱼的错。
他其实没什么立场去质问中岛敦的，说到底这是别的Omega和别的Alpha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但爱情这个玩意是很坏的，它并不讲究谁先来谁后到，只讲究谁心狠谁手辣，你无耻来我皮厚，谁不要脸谁笑到最后。
中原中也还是比较要脸的，所以他接下来是这样问的，
“他不是拒绝过你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据我所知，太宰人虽然稀烂了点，可拒绝过一次的Omega从来就没有再接受的。”完了他还要拉广津来站队，“是不是？你见过先例没有？”
广津柳浪虚咳两声摇摇头，“没有，属下也没见过。”别说我真没见过，就算见过现在也要说没见过。
眼大肤白的Omega一秒钟里表情瞬息万变，从失望到郁闷，从郁闷到愤怒，又从愤怒到了无可奈何，“我、我不管！你们答应我的，警察说话不能不算数！”
警视长大人见他郁闷至极竟有点得意，他眯起眼睛来，此时无声胜有声，意思是，“我就说话不算数，你不是就喜欢不认真不正经的吗，那今天我就流氓一回给你瞧瞧。”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投诉到O联，写新闻登报，挂你们到推特！”
警视长大人还是不吭气，吓得广津柳浪坐不住了，连连给上级使眼色，一把年纪，这眼睛眨得实在有点有伤风化，中原中也有点受不了，可算出了声，“怕什么，他吓吓你的，不会的。”
部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上级全当看不见，还言之凿凿，让人看着糟心，“我猜的，凭感觉。”
部下咬牙切齿，凭你妹的感觉！
眼大肤白的Omega却在两个警察的几番眼神交流之下很快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哀求道，“你们要是不让我见到太宰警视长，我今年就不要想转正了。”
……
按理说，每个公司的新晋员工试用期都是有明文规定的，短则一个星期，长则两月有余，极少会有超过三个月的，要不然总是使唤别人干着正式员工都不想干的活，发的却是实习工资，各种福利跟不上，但凡是个不傻的， 白白挺了个把月也早想通走人了。
中岛敦待的报社多少有那么点特殊，老社长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每个实习生都得有个入社测试，通过了方能转正，听起来特别坑人。少年面露忧色，想问具体是什么测试，老社长双手插兜笃笃地说，很容易的，交一篇有分量的报道就行了，你可以去问问国木田他们，转正的时候都写了什么报道。
那时候新社长还没上任，老社长还没退休，他们报社稳稳占据一众三流报社的一线水平，堪称娱乐报纸里的战斗机，专攻秘辛八卦，主挖出轨出柜。少年盼望前辈们虚心赐教，给自己指一条明路，彼时还畏首畏尾战战兢兢把同僚们一一请教。
总编辑国木田独步回忆始末，说当年有个红透半边天的Alpha大明星，肇事逃逸之后被警方抓获，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撞的。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居然还有内幕，那大明星两年前就在自己家里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的时候噎死了，经纪公司怕少了一棵摇钱树，把当时的小助理连夜整了容来冒名顶替。谁知道骑虎难下，一替就是整整两年。事情曝光之后经纪公司还连夜发了个公关文呢，标题叫做：这世上最深沉的爱，莫过于最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国木田推推眼镜继续道：“当然了，公关稿这种东西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那小助理被抓进去之前还脚踏着几条船呢。”
中岛敦搔搔脸颊，一声“哦”吐出来，听着很绵长，心想，这最后活成了你的样子，原来指的是整成你的样子继续活吗？
这个转正报道显然很具分量，可谓是千载难逢，只能说它爆发的节点很微妙，正巧卡在了国木田独步入社不久的那个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少年又跑去问副总编辑与谢野晶子，得到的回答更加震撼。
女编辑把防辐射平光眼镜摘下来，想了想说，几年前有个流量小鲜肉当街斗殴被警察给抓了你该知道吧。少年本来想要摇头，他一向只关心怎么吃饱穿暖，从来没专注过喜闻乐见的八卦新闻，可被与谢野晶子这么定定看着，他赶紧重重点了点头。女编辑面露满意的神色继续说，那后来你也该知道了，那小鲜肉刚出道时候称自己是个Beta，可后来打了人被抓进去调查一番却发现实际是个Alpha。
少年疑惑不解，那这新闻岂不是很稀疏平常么？这又没什么，反正装B的AO那么多，比有对象还装单身，已离婚还装没离的多了去了。
女编辑晒晒一笑，不。他身份证上的性别可是大写的B，后来警察在他家衣橱里搜出一麻袋的毒 品来，发现他是嗑药把自己给硬嗑成A的。
中岛敦目瞪口呆，“这也行！？”三个字差点喷出来变成唾沫星子溅到与谢野妆容精致的脸上去，所幸忍住了。他心有余悸，却由衷地佩服，“与谢野编辑，你这个报道也好厉害。”
经了这两轮洗礼，接下来谷崎润一郎和宫泽贤治的转正作品便显得不那么离奇震撼了。谁和谁一个常年堕胎的一个常年不孕不育的，这种报道一听就很LOW很不上档次。兼职学生妹谷崎直美让他放宽了心，说横滨这个地方别的是没有，就是八卦多，新闻多，要事情。你还记得一年前号称要全面进军演艺界时尚圈的歪国偶像组合，叫什么来着，对，就叫组合，你还记得他们不？
少年想了想，好像记得，怪他们声势浩大，人没来钱先到，广告都打到了新干线站台墙壁上，叫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谷崎直美不等他想完便自顾自侃侃而谈，“结果因为老板太高调造型不接地气，歌又唱得太难听，被diss得太厉害，来的时候私人包机，结果还没出机场呢就快解散了。单飞的那个后来还因为散布邪教教义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敦先生，你来的不是时候，最近半年圈子戒严，正是一派风平浪静。不过你放心吧，不出两个月一定会有大新闻的。
中岛敦笑笑，随口说的是“承你吉言”，却不想这风平浪静得那么彻底，自他入社半年以来，一路熬到了十月下旬，别说什么流量小鲜A开网店卖假货坑害消费者事件，当红大O霖患抑郁症宣布退出演艺圈事件，出柜的遍寻不着，居然连个出轨的都没有。
再后来？再后来和蔼可亲善良可爱的同僚们聚在一起开了个秘密会议，成果是将近几日频上热搜的推特红人“横滨最帅警察太宰治”的资本资料塞进了实习小记者的手里。总编辑被推举为代表，向他建议，“你可以试试去采访他做个专题报道，分量应该够了。听说这人凡是长得好看的Omega来者不拒，取材应该不难。”
于是三天前实习小记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拨通了横滨警察本部的总机电话，接线的小巡查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心，口气和善，态度恭敬。可甫一听一把怯生生的声音说是要找太宰治的，瞬间换了个口吻，连眼神都一键切换了，表情不耐烦得不得了，
“找太宰警视长？投诉的？还是寻仇的？约饭的话请来前台拿个排队号码，如果要插队请你们私下解决，若是肯殉情可以优先。”中岛敦赶紧在对方颇不友善的语气中快速作答，“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想要采访他，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彼时太宰治好巧不巧双手插袋哼着歌路过，小巡查作势就喊，“警视长，有人说要采访你，约不约？”接线巡查音色鲜亮，都不知道要遮遮话筒，被中岛敦清清楚楚听了个全。于是太宰治轻飘飘的“不约~”两个字兜头而来，语气是欢脱的，自带波浪线，内容却犹如冷冷的冰雨胡乱拍在了实习小记者年轻稚嫩的脸庞上。
一次闭门羹不算什么，少年不欲放弃，三流报社的记者其实大多数时候和狗仔也差不多，需要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屡败屡战的勇气。他本想拣着这周空余的时候来警局必经之路上蹲个点什么的，还没来得及，就被派了新任务，又没来得及，就被横滨警察给逮了来，连茶都不给喝。
听了前因后果的中原中也和广津柳浪面无表情，先各自看看天花板，再相继低头看看地板，然后开始两手抱臂，状似沉思，各怀鬼胎。
老部下先发制人，“警视长，‘不接受任何采访’这是本部长强制要求的吧。”
警视长大人轻哼一声，眼皮一掀，“还不是因为那次直播。”
……
你若到横滨警察本部里去问一圈，“那次直播”是“哪次直播”？半数以上的人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三缄其口。还有那么一小撮不嫌事大不怕挨劈的，要乐颠颠勾肩搭背告诉你，“还有哪次啊，就那一次呗。”
其实这事知道的人不止警局里，很多太宰治的资深粉丝都知道。网络主播这个职业早几年还挺新鲜，如今也是屡见不鲜。上到一线大明星，中到十八线小网红，下到三十六线嫩模，还有许许多多颇有一技之长的平民百姓，只要有个直播平台的账号，都可以搞直播。至于有多少人赏脸观看刷礼物，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游戏主播游戏打得好，美食主播不是特别会做菜就是特别会吃，美妆主播多有一身用瓶瓶罐罐给自己整容的神奇本领。太宰治算什么主播，至今也没个详细分类，他某日心血来潮，又正好百无聊赖，在无数推特粉丝的怂恿下申请了个账号，于是立刻本色出演，直播上吊。
上吊自然是没成功，可这短短二十分钟的直播掀起了轩然大波。推特粉丝慕名而来，本以为此警察爱好自杀不过说说，跟一堆叫嚣自己有抑郁症强迫症选择综合症的矫情小中二是一样一样的，没想到还真的说到做到，说上吊就上吊。还有许许多多根本不认识太宰治何许人也的ABO闻讯而来，冲着他直播间的封面那么一点，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年轻三观脆弱，最爱模仿，好的坏的都学，太宰治顶着这样一个头衔，端着这样一张脸孔，妥妥反面教材NO.1。此后的一整个晚上，此直播网站上充斥着各种奇葩，直播吞安眠药的，直播水果刀割腕的，什么胸口碎大石徒手断钢筋脑袋撞豆腐，应有尽有，影响极其恶劣，堪比黄赌毒，只一晚就惊动了上层，连夜出动网警封IP撤视频发警告。至于罪魁祸首太宰治，直接就被暂时革职抓进了局子，受到了四面八方的亲切问候。
森鸥外亲自提他审问，像亲爹在训滚犊子的不孝子，
“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知道错哪儿了没有？”
“知道了。”
“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忘记在直播前打个提醒‘纯属娱乐，请勿模仿’了。”
本部长差点气歪了嘴，好一通上下打点，把人给放了出来，还奇迹般的官复原职了。从此太宰治便被勒令不许出现在各种公开公共媒体上，除了留下一个私人推特偶尔掉落些不痛不痒的生活照，便再没有其他幺蛾子了。
中岛敦当然不知道这些前尘往事，太宰治现在的推特绿色环保，经过三层加密，森鸥外一早找人偷偷打理过，但凡提起“那次直播”的留言都被删了个干干净净，谁提拉黑谁，再提三次元谈谈心，等风口浪尖一过，慢慢也就无人问津了。
实习小记者听对面俩警察打了半天哑谜，坐立难安之余也难掩好奇心作祟，一句“什么直播？”问得是如履薄冰。
中原中也随口一应，“没什么。”
广津柳浪随口一问，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警视长，现在总该给太宰先生打电话了吧。”
“不用，”警视长大人打定主意，目光如炬，“你直接给本部长打电话，实话实说，就说重点是这个被误抓的Omega有条件。”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说得严重点，怎么严重你就怎么说。”
广津柳浪默默无言走了出去，心里对上级一顿痛骂，你倒好，这Omega的人情你来做，抓他的锅却要我来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