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Trap<11>
*这小破文，出场人物还挺多的。
*本来想过了劳动节再更新的，结果随便写写而已，也这么多了。
*过了劳动节搞不好真要劳动起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周更呢。
*本子真的没有了，一本都没有了。
*说希望我暑假再印一些的，即使再印，那也……没有明信片了呀。那破玩意200+做掉我四位数的人民币呢。图片是不是很好看？那你们得去赞美朗朗呀。 @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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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的亲传师傅太宰治曾这样评价过他：“要芥川君去追捕罪犯，估计犯人没逮到，他自己先被救护车给抬走了。瞧我这不争气的徒弟，一天24小时起码有8小时都在咳咳咳，唉你们怎么都不去给他挂个专家门诊的？”此言或许言过其实，带着主观色彩且夸大其词，但是芥川龙之介的体能水平却是可见一斑。
太宰治甚少夸奖别人，对芥川更是吝啬赞扬，即使他心里有想法，也不愿说与别人听，仿佛当面说一句“做得好”便是要剐他的命似的。说来神奇，他成天变着法子的寻死觅活，却又怕疼又怕痛，还最怕麻烦，自杀他倒是舍得的，但要剐他一点命，这还没剐着肉只是沾着点皮呢，他却是舍不得了。有的人喜欢指鹿为马，颠倒是非黑白，而他自是技高一筹，他指鹿说是斑马，又黑又白，纹路斑驳交错，就好似他虚虚实实看不真切的心。
刑事课里人才济济。人才人才，正过来说是“人中之才，木中之材”，反过来说就是奇葩一二三四五。芥川警部的位置比较特殊，他一双脚踩在线上，还是比较难以界定的。
不管你是在哪一方的警察局子里混，基本条件不外乎脑子不残体力不缺。如果不能两样都达标，那起码得有一样是爆表的，溢出来的那部分方能填补不足的那个坑，如果溢出来的部分实在太多，补完了那坑之后还有得剩，且剩得不少，那恭喜你，你这是要从“人才”的石板桥上飞升，挤上“天才”或者“鬼才”的独木桥去了。
太宰治年纪轻轻，却是这局子里最早一个飞升的。他亲传师傅很器重他，他亲传徒弟很崇拜他，唯独他同僚很鄙视他。中原中也对这种被动“飞升”兴趣不大，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地想，什么天才，什么鬼才，还不就是个体力渣？青花鱼到底有什么资格教训芥川，他自己有追捕过犯人吗？哦，那还是有过几回，那我换个说法，他自己有追捕成功过犯人吗？
我又不是脑力渣，凭毛线要和他平起平坐？！
职场里什么人最可恶？坐办公椅上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只会发号施令的人最可恶。他们最常说的就两句话，“嗯，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不错，明天之前写份详细的计划书放在我桌上。”还有一句是，“嗯，你这个事情，我觉得很严重，明天之前你要搞定它，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什么职场总归大同小异，放到警察局里它们就变成了，“中也，快去追！”和“中也，干掉他！”
中原中也一边把鼻青眼肿的犯人拖上警车一边咬牙切齿，太宰，你他妈怎么自己不追？自己不上？
他每次冲进太宰治的办公室都是抱着胖揍他一顿的决心，可十回里八回见他在对芥川龙之介搞训诫搞演讲，前者多是绷着脸孔严肃呵斥，后者多是板着脸孔耐心聆听。场景诡异，像个没有执照的西点师傅在砌蛋糕，一面砌得方不方圆不圆坑坑洼洼似被狗啃过，还一面不忘教育学徒，“看到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是做不好，你真没用。”
芥川龙之介心里许是多有不甘的，可每一回都像是又聋又瞎，仿佛到了太宰治面前他就变成了一只只会重复一句话的复读机，“是，您说的对。”中原中也目瞪口呆，心想，芥川，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哑了算了呢。
起初大家都自发自觉将芥川龙之介归在了太宰治一挂，他们那一挂俗称智力型。与之相反的俗称体力型。剩下还有一挂，叫平衡型，其实就是智力体力双达标的优秀员工，杰出代表人物就是广津柳浪和樋口一叶。其实中原中也也该算在里面，可惜他太能打太能抗，两相比较之下，他倒显得不大平衡了。
俗话说得好，物似主人形，徒弟多多少少也是要像师傅的。你瞧瞧他们，连发型都是一水的中分，还要稍显蓬松，左右对称。刚开始局子里总怀疑芥川警部有强迫症，连漂染发尾都要两边一样。怪不得芥川警部看到中原警视长的时候总咳得好像比看到别人更厉害些。芥川听了也不理，心想，无稽之谈！在下看到太宰先生，还能咳得更厉害些呢，有好几次被他训得险些把肺都给咳出来。
芥川不爱解释的性格有好有不好，好处显而易见，清者自清，还能收获忠心部下一二三四五，坏处也有，那就是后来他受命前去给中岛敦做笔录的时候，终于是被人落实了这无稽之谈的强迫症。
“快看啊，芥川警部的强迫症又发作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次咳得这么厉害？”
“喏，你看对面那孩子的发型。”
“哦，难怪了。”
……
起初大家都自发自觉将芥川龙之介归在了太宰治一挂，当然这只是“起初。”所谓严师出高徒，芥川显然是有才能的，推理分析能力不能在局子里数一数二，也一定能数二数三。太宰治总把“你真没用”四个字挂在嘴边，旁人听多了权当他是对亲传徒弟高标准，严要求。其中樋口一叶最为忿忿不平，“芥川前辈虽不至于像您这般八面玲珑才思敏捷，可他无论何时，所遇何事，都是那么的沉着冷静，泰然处之，视若等闲。”太宰治对待美女态度一向甚好，嘴角弯弯眉眼弯弯的模样，“樋口小姐，你这张写满愤慨的脸不仅是伤害了你自己，更是伤害了我的心啊，我们不要提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不如想想下班之后去哪里喝一杯？”
樋口一叶哑口无言，涨红着小脸对着太宰治瞧了半晌，她盯着那张脸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得跺着高跟鞋转身走了。来时忿忿不平，走时愤愤不平，加量不加价。
万事有起初，那自然就有后来。这年头策划精密真刀真枪来抢银行的专业户日益稀少，反倒是门外汉频频出招，有拿着一柄菜刀就来抢劫的，也有光天化日提着金属球棍打砸ATM机的，更有甚者，还坚定不移地认为黑色丝袜是个绝好的东西，女人穿了能征服男人，男人穿了能征服银行。
可几年一次，赶巧那一年策划精密真刀真枪来抢银行的专业户就光顾了横滨，抢劫流程和那些影视作品里的别无二致，连最后一个环节劫持人质跟警察谈条件都如出一辙。都那么多年了，完全没有一点进步。
中原中也身后横七竖八停着一排一排的警车，全副武装的模样。而他轻装上阵伫立在最前头，脸上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不耐烦，分明就写着：“老子跟你们这群渣滓说，这次是要直升机还是要装甲车跑路尽管说，要豪华游艇也行。反正我一概不给。总之老子就是来跟你们这群畜生拖时间的”。他也并非不能，却并不擅长跟歹徒谈判，这点他深有自知之明，跟这些渣渣虚与委蛇讨价还价每次都大伤元气，讲不了三句他就能满嘴脏字骂过一条街，他一边盯紧闭得紧紧密不透风的卷帘门，一边掐着腕表骂骂咧咧，本部长不是说派了太宰来跟他们谈判吗？那条青花鱼呢，死哪儿去了？
结果他鱼没等来，倒是来了只南极企鹅。中原中也半眯着眼睛不知作何感想，率先宽慰了自己一句，算了，好歹都是海鲜。
“中原警视，太宰警视正他……”南极企鹅捂着嘴咳了两声，要不是中原中也在局子里早看习惯了，总以为芥川霖患绝症时日无多。
“怎么是你来了，太宰呢？”上级领导整个人都是一把锋利的剑，眼神眉毛具是锐利无比，这会更是连语气都削得尖尖的，生怕戳不穿芥川的脑袋。下级从上级短短几个字里尝出了个夹心蛋糕，馅是硫磺味的，表层裹着一层强硫酸。他暗自琢磨，中原警视真正要说的话大概是，“除了他终于自杀成功了，我不想听其他任何解释。你最好是告诉我他死了。”
“你不想听也没办法的，中原警视。”芥川面无表情地想，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还是要说，“说来惭愧，太宰先生今天早上跳楼的时候选址失误，不小心摔在了底楼水果店的雨棚上，翻到地面时候又砸坏了好几箱水果。”这种事情，听一次两次是又好气又好笑，听多了就只有气没有笑了。中原中也揉了揉自己皱成一团的眉心，尽可能克制自己别把一腔恶气出到芥川龙之介头上去，“所以呢？本部长又要替他赔钱了？”
“尚在交涉，目前未知。”
“哈？”
“水果店老板有个女儿，今年18岁，3月31日出生，白羊座，身高1米65，爱好吃喝玩乐，黑长直，长相尚可。太宰先生他……”
“别说了！芥川，为了你自己的性命着想，别说了！”
“是。”
樋口一叶眼里的芥川虽自带柔光，但她的评价却还算中肯，芥川大多数时候确实沉着冷静，泰然处之，就算是面对上级领导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剁之而后快的表情，他也同样能视若等闲，只不过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说起别的任何事情，他总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可说起太宰治相关，他就算是再摆扑克脸，上面都好像有了缝，比如说现在，中原中也就轻而易举从他下级的脸上看出了点微表情，仿佛是再说，“不愧是太宰警视正，他真是好厉害，这都能勾搭上，在下好生佩服。”
中原警视整个不想理他，海鲜就是海鲜，有脚没脚，都是一丘之貉。可闭关锁国绑着人质的银行劫匪他还是要理一理的，上级把对讲机抛给了下级，没什么精神气地斜斜睨他一眼，“既然你是替太宰来的，那谈判全权交由你来负责。”
芥川接过对讲机，点头领命，一丝不苟，“是！”
中原中也把位置让给了芥川，退居二线点燃一支烟，他也只有抽烟的时候会去思考一些平日里根本不屑去思考的问题，比如说当下这种情况，他就会想，这人，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常看电视。那么多警匪片还没有告诉你们吗？劫持人质和警察讲条件，除非你要航空母舰太空飞船，不然你要什么交通工具跑路警察都会假惺惺答应你的，搞谈判，拖时间，想对策，难道你们这都不懂的？书没读过多少就罢了，电视电影都没看过就出来犯罪了，现在的犯罪成本未免也太低了点。
芥川对着话筒清咳两声，不知道是肺病间歇性发作还是演讲的开场白，中原警视吞云吐雾中瞥见下级苍白翕动的唇角，慢着！芥川，你刚才说了什么？！
“在下横滨警察本部刑事二课警部补芥川龙之介，在座听着，不要妄图和我等谈条件，直升机装甲车游艇全部驳回！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释放人质，束手就擒。”
里面带头的劫匪受了老大刺激，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又怒又急，凶神恶煞，“死条子，信不信我先杀两个人质给你们瞧瞧！”
芥川语速不疾不徐，音调不温不火，摸出一个笃定的字来，“信。”
劫匪老大气急败坏吼出一句，“信你还敢这样和我们说话！”
上级吓得大半截烟都从指间滑下来了，他嘴唇微张刚要喊停，又听得下级后半句解释，“你们这群无可救药的人渣，现在放了人质乖乖自首，十年起步，最高无期。如果撕票，直接死刑。”
中原中也一把抢过对讲机，“等等！别撕票！我才是直接负责人！刚才他说的都不算数！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的！”他转身就想给芥川的脑袋来上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下级当场弯下腰，咳得一抽一抽的，倒叫他收手也不是下手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
“芥川！你怎么能这样跟歹徒谈判！青花鱼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芥川警部补捂着嘴回应道，“太宰先生只教导在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绝不向犯罪分子妥协！”
中原警视反手撑住了自己的胃，我的天呐，你们师徒俩只海鲜，是合伙来气死我的是吗？
……
智力型的芥川龙之介经此一役名声大噪，同僚们口口相传，资历老的传给资历浅的，唉和你们说那个芥川警官的光辉事迹，有其师必有其徒，那年他把中原警官给气得吐血三升，果真是只有智商，没有情商。
几年之后这个没什么情商的芥川警部沉默地瞧着手机里两条格式差不了几毛钱的短信，思索一番之后做了个自认为贤明无比的决定。
他把两条短信复制黏贴了一下，对调了一下收件人，原封不动又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