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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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不参与任何合志,不开设任何点文,不给别人写G文,不搞联文,不开什么提问箱,拒绝强行互动。

原则上:不在LOF上记事抒情,不在LOF上分享三次元生活细节,不在LOF上发表任何对人对事对物的看法。

我想什么,我写什么,我做什么,我不爱与人讨论。

【中敦】呼吸困难前五秒

*和任何坑都没有关系。

*的一个独立短篇。

*还有一个短篇,都不知道哪一年的梗了。

*姑且设了定时,另一个好像是9点。


好歹这两个短篇也是55系列的,弄一个链接看看。

《杀伤范围五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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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多得是虚有其表之物,中也先生,你也如是,我也如是。”

 

中岛敦在心里把这句听起来讽刺中蕴含理性,多有哲理又颇多矫情的开场白默念三遍,随即鼓起了三百倍的勇气抬头去正视对面那人的眼睛。他亲自挑选了这狭小的场地,兀自设想了这逼仄的场景。他要的就是没有任何退路,没有其他选择,没有多余念想。他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日复一日由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藕断丝连遮天蔽日,他不能让那些东西阻碍他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决心。

 

他想,今天已经是五月五日了,现在已经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下午两点了,只有今天,我才能做成这件任性无比的事情。

 

——中也先生,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分手!

 

……

 

中原中也坐在一只被劣质油漆涂刷成粉红色的铁皮箱子里了无生趣,更遑论这种铁皮箱子并非独一无二,还有其他十几只同款不同色的量产型在慢悠悠顺时针做着圆周运动。这才是五月初,气温居然就要妄图突破摄氏三十度,此处狭小逼仄还没有空调伺候,让他的无聊和焦躁程度瞬间又翻了好几番。

 

他本是不情愿来坐这种东西的,再说了摩天轮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挑着晚上来坐才比较有情调么,好歹不那么晒,还有灯火通明可供消遣一二。可是现在才下午两点,艳阳高照,恐怕只有烤箱里的点心胚子才能与他感同身受。干部大人有点愠怒,又不忍发作,小鬼,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拖我来乘这种破玩意,你也不看看我穿的是什么?是不是嫌我还不够热,想把我给蒸熟了?

 

天气太热,连带着人的心情就不会太好,尤其是中原中也这种天生燃点比别人要低的,他的表情向来随心而动,面对小情人也从来藏不住,自然不会太好看,他皱着眉头双臂交叉环抱翘着二郎腿,不带任何弱化效果的目光定定把对面那人从早上开始就欲言又止的脸孔给细细审判,心说,小东西,我每天的耐心都是定量配额的,今天的份额都用来陪你无聊了,等会你要如何补偿我。

 

……

 

人类是一种很贱的东西,而爱情是一种比地球上所有人类犯的贱加起来还要贱的东西。它们要随着时间的增长经历一个又一个的某某期,最长的那种据说七年一轮,稍短的那些可能两三天一次。感情要破裂,那可太容易了,名目繁复,天花乱坠。说来奇怪,好起来的时候三观不合都如胶似漆,不好起区区性格不合就要玩完。反正只字都不提“我就是觉得你没以前那么好看了,我现在比较喜欢隔壁那个更好看的。”

 

中岛敦倒没那么贱,他觉得自己想要分手的理由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借口都强百倍,非常实际且迫在眉睫。

 

彼时太宰治的例行劝说孜孜不倦滔滔不绝,初时是成果甚微,唠叨久了也看不出丁点绩效,他职场前辈人生导师的中心思想不外乎“中原中也是个恶棍,从头发丝坏到脚趾头,敦君,他除了脸一无是处,而脸这种东西,花钱整整就有了。你不要执迷不悟,强扭的瓜不甜。”

 

我们要走我们的阳关道,他只能走他的独木桥,你硬要跟他一起挤独木桥,是要统统摔下去的。你知道吧敦君,就算你喜欢海,你也不能跳海啊。

 

少年想,我懂的,太宰先生,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可是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只能想到两个字,“要命。”

 

太宰治数落他太偏心,要命?要命有什么稀奇?谁不会?芥川君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也是要你的命么? 这又怎么说?再说了,一见钟情根本不靠谱,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唯有日久生情才诚可贵。

 

中岛敦一秒睁圆了眼睛,随即摸索出一套低头无辜小红脸表情包来妆点门面,“这不是常识吗?人的心脏都是偏左的啊,难不成太宰先生你的心脏……长中间?”再说了哪有什么日久生情的,第一眼连个见色起意的心都没有,怎么生得出情来,“日”久了能生情可能性还高些呢。

 

职场前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大惊失色,敦君!这种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少年红着脸颊慢慢把办公桌右上角的文件堆挪到正前方来挡住脸,“……网上都是这样说的。”

 

诚然,中也先生,你的确很要人命。可我那时候却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要人命,你这要命的手段可比芥川高端多了,叫人防不胜防。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酒量不佳酒品不好就别成天喝酒,你为什么喝到断片还能想起要去开车兜风,唱着歌逆向行驶一路开到彩虹桥?你那些部下个个都喝得不省人事了,为什么就你还如此坚挺,事情那么多?我说过很多次了,车库是有卷帘门的,不要看都不看直接往里开,不要才摸两下没摸到钥匙就把大门把手拧断。你又不是今天才吵不赢太宰先生,按理说不该习以为常了吗?你就不能别理他吗?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学点好的。不要气不过就随便抡沙发,地板上可都是你踩的洞,家里玻璃茶几碎了好几回了,你自己扫吗?还有,别把抽过的烟都往水兜里丢!

 

半夜三更,鬼都睡了你还拉我出去吃夜宵,你不知道我雪碧喝多了血糖会升高牙齿会变脆吗?还有我一点都不喜欢在水饺上淋鹅肝酱,你为什么都不相信?

 

亏得你还能做上你们那家族企业的五大干部,你那么受部下敬仰,可你私底下干过这么多矬事,他们都知道吗?

 

哼,谅他们也不知道。

 

除了我,谁能知道。

 

真是叫人忍无可忍,我已经厌倦了!

 

……

 

中岛敦觉得他今天选址很有见地,简直就是只许他成功,不许他失败的绝好案例。他自断退路隔绝耳目,他还怕自己的决心冷得太快,专挑了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下午两点,头顶是艳阳高照,叫他的雄心壮志气焰更高。

 

可那什么的……此事应该从何说起,怎么样才能显得委婉点,不要太刺激人,又把自身的观点给阐述清楚呢?他心想,怕,我还是要怕的,说,我也还是得说的。可他又不傻,总不能这么说:中也先生,当初我远远看看你觉得你特别好,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结果到手了之后才发现,你好像也就这样。估计是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得到了的一边凉快。

 

我要是这么说,他不打死我才是奇怪了。

 

少年一边琢磨一边打量对面那人的眼睛,一触及那目光就诚惶诚恐,攒紧了双手坐立不安。中原中也从头至尾一语不发,只安安静静瞧着他一个人上演众生百像,那表情和着一双蓝眼睛许是些许疑惑些许好奇和些许愠怒的,倒令中岛敦一瞬间来意全忘,计策皆抛,鬼使神差率先问出一句,“中也先生,你……热不热啊?”

 

干部大人象征性扯扯交叉领带,上下嘴唇微微开启又闭合,“还行。”

 

“哦、哦。”中岛敦挠挠头,不做声了。偷瞄一眼咬了咬牙,求你了,可别再扯你那交叉领带了,别扯你自己的,更千万不要来扯我的,你扯的不管是谁的领带,都像是在撕裂我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下倒是中原中也纳闷了,心想,这小东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傻得倒是比平日里更可爱点了呢,他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呢。他当然认得中岛敦这个双手摆在膝盖上攒紧的小动作,多半是表示他内心很紧张,攒得越紧,那当然是越紧张了。

 

说吧,你到底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视情节严重与否,我考虑考虑怎么发落。但他转念又是一想,就凭你还能干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来?难道是你又把我哪一件外套拿去水洗了?我不是说过很多次直接送去干洗店了吗,可你洗了就洗了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这副世界末日决绝的表情。

 

可少年酝酿半天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叫他没有预料,“这世上多得是虚有其表之物,中也先生,你也如是,我也如是。”

 

所以你并非如表面上这般光鲜亮丽,好得上天入地。我也并非如表面上这般逆来顺受,对你万般皆允的,你懂吗?

 

中原中也明显不懂,“虚有其表就不错了,绝大多数东西连个表都没有,你知足吧。”

 

……好吧,是我错了,这个对你来说是太深奥了,你不理解也情有可原,“那,中也先生,强扭的瓜不甜,你觉得有道理吗?”

 

干部大人表情错愕,你今天很奇怪啊,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管它甜不甜,能扭下来我就开心。”

 

……中岛敦虚抹了一把脸,有点泄气又有点好笑,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祭出太宰先生的言辞拿来一用了,“中也先生,你说如果不是一路人是不是不该挤在一根独木桥上?不然最后总要连累别人统统摔下去的。”

 

那双蓝眼睛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稍微撑得有点圆了,可惜它们总归不能和少年的那一对比,那一对不撑就要比他圆,“干嘛非要一块过独木桥,都走阳关道不行?有路不走非要过桥,还挤一起呢,神经病吗?”

 

我很认真很严肃的好吗,谁神经病了。少年忿忿不平,可他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不觉这个话题好像已经偏离轨道,超出预想,深入地心了。小情人一拧眉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只要能和你分手,管它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

 

中岛敦不敢正眼去瞧对面那人的脸,他说的很违心,可内容却并不离谱,还很实际,“可是中也先生,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他既定的位置,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爱上别人的,不是谁都有资格和另一个人走同一条阳关道的。”

 

哦,中原中也听得心不在焉,望着小窗外面的地面越来越远,下面的那些树木花草渐渐变成了一些绿色的小点,心想这是不是马上要升到十二点方位了?难怪我觉得越来越热了。

 

“嗯,确实。这个我倒是同意的,比如说我堂堂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你不过区区一介武装侦探社普通员工,”小情人的那颗心脏刹那被剖成了两半,一半在庆幸你可算理解了,一半却在悲伤你这混蛋,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听了可有多伤心啊。可他又听得干部大人漫不经心的后半句话,“所以你确实是没资格,你有什么资格不喜欢我呢。”

 

“……”小情人的表情瞬息万变,特别精彩,用一个词语精准概括大概就叫做恼羞成怒,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点文明一些的脏话粗话来出出闷气,令他更恼羞成怒的其他话语就劈头盖脸迎面而来,

 

“小鬼,你是不是该要来吻我了。”

 

啊?我为什么要吻你?你暂时别和我说话,没见我正烦着呢。我战战兢兢这么老半天这黑手党高层一句都没领悟,真是半点心有灵犀都没有。等等,你刚才说,我该去干什么了?

 

那和他半毛钱心有灵犀都没有的黑手党高层见状还好心好意跟他解释,“我说马上就要到顶端了,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吻我。你把我拖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瞧你今天紧张的,虽然这都市传说很无聊,虽然你所想所做的很多事情都特别无聊,但那些都不妨碍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可爱。”

 

中岛敦第一反应是发怔,第二反应是发恼,第三反应竟是要揭竿而起。我所想所做的很多事情都特别无聊?哼!你做的无聊事情不要更多!是不是你给冰箱里的萝卜每一只都雕了花?问你还给我装傻呢,你若对你的刀工精益求精,外面有那么多的歪瓜裂枣可以下手,你为什么偏来糟蹋那些萝卜?还有无辜的土豆!

 

他在那小声嘀嘀咕咕,涨红了一张脸,在心里使劲张牙舞爪。

 

你今天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什么傻兮兮的都市传说,骗什么小孩子,当我是小镜花么,这等蠢事连小镜花都不会相信,若是在十二点钟方位的摩天轮上吻你就能永远在一起,那你和放高利贷的有什么区别?

 

谁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保险单上受益人写的是谁的名字?如果是我,那我还考虑考虑。

 

他还想学中原中也那样半挑眉毛啐出一口恶气来,摆了半天表情觉得自己学得不像。那人三百六十五天总有发不完的火,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要他淡定点像是要他命。若说太宰先生是吃着螃蟹长大的,别的没有,就是腿又长又多,和什么姑娘都能勾搭上。那中也先生,你可妥妥是喝着92号汽油长大的呀。

 

这黑手党高层对着不少人都啐过,用愤怒的轻蔑的郁卒的口吻。啐完一口要是还不过瘾,就轮到小情人出马连哄带骗了,要是小情人连哄带骗都搞不定,那估计就是要动手砸场子了。

 

唷呵,你还瞪我,我今天就不吻你,你想怎么样?!

 

气到头上他胆子都膨胀了一圈,热胀冷缩得厉害,把腮帮子都给气鼓了。中原中也被小情人瞪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瞪你了,明明不是你在瞪我吗?我说错什么了,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可我思来想去,不是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吗?

 

当然这种傻兮兮的都市传说我也是随便听后勤部的小姑娘们说的,不会是记岔了吧。这等蠢事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可如果你要相信,我也不会阻止你。若是在十二点钟方位的摩天轮上吻我就能永远在一起,你这可是放高利贷给黑手党高层的壮举一桩啊,真是便宜不死你了。

 

……

 

他们在一只被艳阳照拂的铁皮小箱子里面面相觑,一个怨气满腹一个不知就里。粉红色的铁皮箱子快要慢悠悠错过顶端往下坠去,最终还是不知就里的那一个忍耐不住,皱起眉头把脑袋往前凑了凑,“难道你不想吻我吗?你要是再不吻我,我就让这东西逆时针再转回去。”

 

“……”

 

你要死呢,你们港口黑手党,还有逼人借高利贷的业务!?

 

小情人一个劲怪天气太热,天太热了连带着人的脑子都是糊嗒嗒的,四目相对他只看到眼前有片海,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狭窄的一片海,还波光粼粼要把他映在上面。他大概是气糊涂了,气得要跳进海里去降降温。

 

中原中也的脑袋近在咫尺,现在要是遂了他的意,他定是要笑得露出尖尖的犬齿来给他看的。中岛敦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此人近年以来种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恶行,两厢权衡终究还是抵不过他一张肆意张扬的鲜活脸孔。

 

罢了,算你厉害。今天五月五日,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斤斤计较。分手的事情,待我明年再从长计议。

 

……

 

现在我打不过你,说不过你,又离不开你。也只能吻你了。


不过你那得意洋洋笑得一脸流氓样的嘴脸,我觉得全世界第一好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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