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中文精通,顶级现充。

原则上:不参与任何合志,不开设任何点文,不给别人写G文,不搞联文,不开什么提问箱,拒绝强行互动。

原则上:不在LOF上记事抒情,不在LOF上分享三次元生活细节,不在LOF上发表任何对人对事对物的看法。

我想什么,我写什么,我做什么,我不爱与人讨论。

【中敦】Trap<15>

*看完了就去过端午过六一高考吧。


*有小朋友问我填完一个巨坑的心得是什么。

1,未成年人式样的爆棚信心来一点。

2,成年人式样的严谨责任心来一点。

3,泛滥的爱心少一点,在填完一个坑之前别又生出一堆没完没了的中长篇脑洞,生出来也别丢出来给别人看。脑洞太多只会让脑袋变成一块八面通风的奶酪,一个两个就够了,除非天赋异禀或者才华横竖都溢,多了你肯定填不上。


*也不知道20章写不写得完。


*突然想起来《Who do you think you are?!》还有两个番外没有贴过,那等6月9日,高考结束了再贴,想想突然能混个两更,还有点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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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本以为今晚自己又要失眠了,还想着是否应该未雨绸缪,去隔壁房间问太宰治要两片安眠药来以备不时之需,躺了一会儿遂又作罢,自嘲区区两片安眠药,又能有什么作为,也不知道是不是懒得再从被子里爬起来进行的自我催眠。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丢脸的事情,尤其不愿让中原中也知道。刚分开的头两个月里他时常要盯着天花板看到凌晨两点才略有困意,无端地害怕各种莫名情绪在不开灯的房间里一点一点沉淀。他不敢琢磨某人是怎么想的,又是怎样的感觉,他每天晚上都吃些什么,有没有也这样总是睡不着。他想,也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而已,只占去我目前人生的九分之一,却快要令我记不起两年前的自己是如何独自安然入睡的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这太要命了。

 

他在2月14日那天和警视长大人在局子里好一通不知廉耻的深入交流,晚上居然难得做了个梦。说来很奇怪,这两个月里无论他感到多孤独寂寞,却从未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梦。他曾想象过若是那人要来入他的梦里,又该是什么形象。是不是和平日里分毫不差,宛如复制,还是略有偏差,略有美化。他是不是一副不流连,不斑驳的模样,眉目如初,或是不戴手套的,指骨干净。

 

情人节那天晚上他做的梦一点都不瑰丽,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交流得超标了,晚上他连那人的脸都没见着,还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听见那人的名字。太宰治坐在少年对面的沙发上,搅动一池的咖啡,像在搅动一池子的浑水,笑容笃定,眼波清澈。他说敦君,你知道的吧,那漆黑的小矮人是个港口黑手党,好事不干一件,专门杀人越货,我觉得你们不合适。梦里的中岛敦讷讷点着头,表情哀愁不发一语。少年心里震惊得很,他居然能清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他内心跟着感慨起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中也先生果真如愿当成黑手党了。

 

他随着这梦境逐流,跟着既定好的剧情走,心里想着一套,可嘴上却说着另一套,笑怒皆不由己,灵魂与驱壳不同步,他听见自己用满是哀愁的声线开了口,“嗯,我一早就知道了,他是五大干部之一。”于是中岛敦又心想,哦,不得了,这还不是普通的黑手党,都能混成个干部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会还有什么超能力吧。也对,凭中也先生那一身,也合该在哪里都位居高层,受到部下爱戴和敬仰。他确实生来如此,在哪里都是一副不流连,不斑驳的模样,眉目如初,不管戴不戴手套,都要指骨干净,笑起来意气风发,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征服。

 

不过那什么,太宰先生,你也好厉害,虽然具体怎么个情况我是不晓得,不过他都混成干部了,你还活着呢?

 

岂知这事还没完没了了,今晚许是他带着中原中也渡的酒精入的眠,久违地又做了梦,还居然是情人节晚上那一出的后续。

 

太宰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连搅动的咖啡都像是同一杯。中岛敦居然还记得那是杯香草拿铁,他对面那人依旧笑容笃定,眼波清澈,他又说,敦君,现在中也是不是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那都不是个要紧事,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凭我多年装B的经验来看,那蛞蝓不像同道中人,他应该是个真的B,不是装的。

 

少年心里诧异,什么东西?这个梦境莫非还自带世界观设定?B又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你指的是血型的话,那中也先生确实是B型血。但太宰先生你又为什么要装?B型血,很时髦吗?

 

太宰治老神在在,优哉游哉的模样,“敦君,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的,哪知道你是个常年装B的O呢?本来你们两个不事生产的BATE的事情我也不想管,可你是个装B的O啊,你知道吧,你这种情况,早晚是要遇到一个命运的A的,也许是像我这样的,也许是像芥川君那样的,看一眼就会跟磕了药一样癫狂,那是本能,你总要屈服,你和一个B是没有前途的。”

 

中岛敦听得更懵逼了,这如果指的不是血型,那BATE又是什么?O又是什么?我怎么就突然是个常年装B的O了,谁规定的?不过在这个梦境世界里,太宰先生,你倒是想起要带你那个警察徒弟一块玩了啊。

 

但是他却听见自己是这样说的,“太宰先生,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之所以与那些禽兽有所区分,并非因为我们拥有超越它们的智慧,并非因为我们懂得使用工具武装自己,也更不是因为我们能说会道巧舌如簧,仅仅是因为我们懂得拒绝欲望,克制贪婪,对抗本能。没有理由越进化还越倒退了吧。”

 

少年心想,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设定,我又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这话还说得蛮有道理的唉。

 

太宰治终于停止搅动咖啡了,他的眼神平静得很骇人,有种不张扬的威逼利诱镌刻在里头,细看又是带着点笑意的,他说敦君,我看你有点激动,脸有点红啊,要不要先吃两片药?

 

中岛敦心里一阵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病,间歇性失眠而已,还不到吃药的时候。

 

可他又听见了自己波澜不惊的声音,“先来两片抑制剂垫垫饥。”

 

……

 

梦毕竟是梦,不连贯,还没逻辑。他都已经懒得去吐槽抑制剂又是个什么东西,具体是用来抑制什么东西。他像具傀儡,眼睁睁瞧见自己熟门熟路从口袋里掏出个瓶子,抖出两片药吞了,这看起来居然还是个咀嚼片。他思索不出那ABO是个什么设定,只隐隐约约觉得A和O估计是两种挺要命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要争着装B,这里面肯定大有问题。尤其是这个叫什么O的,根本就是药不能停,一停就要出幺蛾子的节奏。可是命运的A又是个什么东西?他自行理解了一下,约摸是这么个模式,跟天上掉下来的包办婚姻差不多,也像是山贼某日下山强抢民女,如果民女不反抗,那肯定是因为山贼长得比较帅,说穿了什么命运不命运,讲到底能不能善终还不是只看一张脸。

 

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七想八想的时候四周场景变幻,甫一抬头太宰治都变成中原中也了。少年惊讶之余深吸了一口气,够胆将梦境里的某人细细打量。他果不其然和现实里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既不逊色一分,也不美化一分,他橙色的头发卷曲,造型很美观,他带着黑色皮手套,可只要脱下来就能看出指骨干净。小情人感慨万千,是了,中也先生,这就是你,无论身处现实或者梦境,无论你立场何方,守序邪恶或是混沌善良,你理应如此存在,原本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才不屑要去装B呢。

 

那一刻他似是与梦里的自己合二为一,要不然这具披着中岛敦毛皮的行尸走肉为何说出了他想说的台词,他听见自己信誓旦旦一本正经地说,“中也先生,我是什么不重要,你是什么也不重要,因为你本身即是命运。”

 

他被自己严肃的表情给逗乐了,尚来不及笑,却迎来了不如预期的结局,中原中也用他和现实里别无二致的声线一票否决了他,像是死刑判决书从天而降,“小鬼,你错了,我不是命运。”

 

你这个骗子!

 

太奇怪了,这不过我做的梦而已,少年想,我为何要难过得如此真实。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悲伤和愤怒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像地震,似飓风,交叉更替,连环肆虐,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你怎么可以否认?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若连你都不是命运,那你要将这资格拱手让谁?难道是那个存在不存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是圆是扁高矮胖瘦都不甚明了的某个A吗?

 

他想要朝他呐喊,你怎么能那么简单就矢口否认呢?你怎么能这么大方呢?你也知道的,我就喜欢你心胸狭窄,总为了些无聊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还喜欢你特别记仇,总想着要一桩一桩睚眦必报,最后却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你果然就不是真的,你和他差得太远了。

 

少年预感自己就要醒了,视线里中原中也的脸开始模糊不清,那冒牌货临道别的时候脸上却忽然有了表情,他很随便地一笑,不和善也不轻佻的模样,这一下令小情人心如擂鼓,彻底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他听见那前一秒才被自己盖棺定论为“冒牌货”的中原中也抓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搞错了,小鬼,‘我’不是命运,从来都不是,‘我们’才是。”

 

中岛敦醒来之后脸上一片湿漉,淌得枕头都湿了一角,可他情绪调动很快,根本来不及感慨抒情,只顾得上胡乱用手背擦拭了一把,就从榻榻米上弹了起来。他砸开隔壁房间太宰治的门,重手重脚把蜷在薄被里睡得不省人事的不靠谱前辈扒拉了出来,拼命摇晃了几下,直到那人不情不愿张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你快点凭借你多年装逼的经验告诉我,你究竟是A,还是B?还有它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宰治难得茫然,都顾不上跟未成年生气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AB血型的,不然还能是什么?”

 

……

 

中原中也顶着一头凌乱中不失层次,颓废中不乏时尚的头发拉开警局大门的时候刚过中午十二点。一干闲得发慌疏于正事的部下们刚吃了午饭,泡咖啡的泡咖啡,泡花茶的泡花茶,紧密围成一圈探讨着上级和他小情人不得不说的故事,还就事论事各抒己见,讨论得如火如荼。

 

这导火索也不能是别人了,自然是号称得了第一手如假包换资料的梶井基次郎。立原道造对上司最是敬畏,又很是怕死,本是极力制止的态度,转念一想法不责众,事已至此,警视长总不能一怒之下把他们刑事一课二课给一锅端了,也就听之任之随它去了。

 

樋口一叶很气愤,“果然是人心险恶,那个中岛,我第一次给他做笔录的时候就觉得很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简单,居然还敢藕断丝连现役警视长,暗度陈仓前任警视长!”

 

梶井基次郎摇头晃脑,表示附和,“能半夜三更阻止太宰先生吃药的小白脸,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小白脸。芥川,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警部补也是个小白脸,更是个不一般的小白脸,他脸色阴阴沉沉的,端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这不可能,太宰先生从来就不肯吃药,要不然怎会恶化至如今这步田地?”

 

“你居然怀疑我?那是我亲耳听见的,绝无虚假!”法医同志声音一下高了八度,动作幅度过大,咖啡都差点洒出一道弧线。

 

广津赶紧远离一步,“那你有没有听清楚具体是什么药?”

 

“安眠药吧,还是家庭装的。”

 

“哦。”芥川接受了这个论点,“那在下相信。”

 

立原道造起初还有点惴惴不安,现下也已经聊开,再不安都迟了,所幸全面放飞自我,积极加入研讨,“这剧情有点熟啊,我总觉得哪里看过。”

 

一直不说话的银终于开了金口,声音还隔着个口罩,听起来很迷幻,“三年前的电视连续剧。主线剧情是,‘其实我心里一直还爱着你,可他说他没有我就要去死了,要我眼睁睁看着他自寻短见,我实在做不到。’”

 

突然一阵空气的凝结,众人纷纷选择了沉默,许久之后还是广津柳浪续了杯速溶咖啡,悠悠地开了口,“太宰先生,他好像不是这种人吧。”

 

“未必。”芥川喝了一口白开水,郑重其事把它咽了下去,“太宰先生,是无法用常人的思路去揣测的,他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说他是二十二万年前外太空掉落地球上的一块陨石幻化而成,在下都信。”

 

樋口积极响应,“芥川前辈说得对!俗话说得好,智障儿童欢乐多,中二青年多奇志嘛。”说完立即发现好像意思不太对,颇有贬低前辈亲传师傅的嫌疑,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

 

好在芥川心不在焉,也没跟谁计较。倒是立原道造的咖啡见了底,作势也要去续水,一边转身一边唉声叹气,“警视长真是太可怜了,这个小三来势汹汹非同一般,纵观他们过往几年内的交战情况,可谓胜算渺茫。”

 

“可不是嘛”,梶井继续摇头晃脑,“你们警视长受的刺激可不小,万念俱灰已经打算递辞职信了,没准今天,没准明天。”

 

“什么!”没想到却是樋口率先坐不住了,“中原警视长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圣母婊连工作都不要了呢!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肯定没有,警视长抱着他小情人亲口说的,虽然……”法医同志瘪瘪嘴,“他当时有点喝多了,可我听着觉得那口气比他清醒的时候还认真呢。”

 

这一句说得立原愣在当场,忘记关上热水开关,滚烫的开水漫出马克杯的杯缘烫得他嗷嗷直叫,差点连着杯子也一起摔个粉碎,“那还不赶紧想想办法!现在马上给警视长找个新的小情人以旧换新留住他还来得及吗?”

 

“哼,天真。”戴着口罩那位聊天从来都不喝饮料,比她那喝白开水的哥哥还要道行高深,“不管是圣母绿茶还是心机婊,那都是充满羡慕嫉妒恨的吃瓜群众给起的,凡能冠以‘婊’之名,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在警视长眼里,他小情人就是一只色泽光洁的苹果,站在一堆没洗干净的萝卜土豆里,你居然妄想随便找个廉价安卓机给资深果粉以旧换新?别做梦了。”

 

立原道造连被烫伤的手指都感觉不到疼了,哭丧着脸哀嚎,“那要怎么办?警视长要是辞职了,我们局子也不用开下去了。”

 

剩下几人皆是不吱声,各自心怀鬼胎。

 

芥川思忖,不知道武装侦探社还招人吗?樋口思忖,不知道前辈介意带我一块跳槽吗?银思忖,不知道哥哥打算带我一块另谋高就吗?广津思忖,我还混个几年能退休了?

 

梶井基次郎刚要思忖,传说中的那名资深果粉已经杀到了他们跟前,这壳子是一如既往的磨砂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刚来,到底听到多少,或是昨天宿醉的后遗症,他一脸没有道理可讲的肃杀,眼神暗得吓人,“是不是都闲得没事干了!?梶井,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被点名的法医同志一张脸色瞬间惨白,这下变得比芥川都要小白脸了。立原尚在心有余悸,广津尚在拼命神游,没人敢第一时间幸灾乐祸。谁料中原中也朝着办公室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广津,立原,你们也过来。”

 

这下可好,剩了芥川和两名女警官轮流咳咳咳,平均一人两声,随后各自提着自己的杯子,三秒内就散得不见人影。

 

……

 

这三人的组合其实还是比较稀奇的,广津和立原常常一同前来跟警视长汇报工作,这很平常,但是法医没事不会单独跑来警视长办公室里溜达,尤其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被两名警官簇拥在中间,站了个C位,实属难得。

 

梶井基次郎脑门上冒着涓涓冷汗,跟个阿拉伯酋长国的石油矿井似的,C位可不是那么好站的,命比纸薄还容易被优先集火,没过硬的技术还真不敢站呢。法医同志今天的技能树没洗好,符文带错了全套,尽带了嘲讽。想那太宰治一介辅助也是奇葩,技能树上最多的也是嘲讽,可他天生受到系统眷顾,技能点比普通人多一倍,能比别人多点许多的闪避和智慧,可梶井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系统额外附送的技能点,横看竖看,只能那么多了。

 

中原中也潇洒坐上办公椅,还没开口说话呢,眼神一扫造成精神攻击一万点伤害,梶井基次郎迫不及待要先发制人,“警视长,我昨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还急急忙忙伸出右手手掌举到脑袋边上,要指天发誓,“我保证!”

 

“哦?是吗?”警视长大人阴险地笑笑,广津和立原赶紧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仿佛鞋尖上盛开着两朵蓝莲花,“那我怎么听见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什么‘婊’来着?”

 

“不是我说的!”

 

其实这倒是句实话,法医同志心安理得地想,这可是樋口和银说的,不关我的事。

 

未曾想中原中也不买他的账,眼皮一撩撞上立原道造和广津柳浪,“真不是他说的?”

 

立原又蠢又直,一想这确实不是梶井说的,刚掀了嘴皮要来一个坦白从宽,被资深和稀泥的广津柳浪截了胡,“是梶井说的,不过他的原话是,‘什么婊不婊的,奸夫淫妇,那也是天生一对。’”

 

吓?梶井倒抽一口冷气,你这老头,暗讽警视长和他小情人是奸夫淫妇也就算了,还把锅甩我头上,太不仁不义了吧,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峰回路转,中原中也反而不追究了,也不知道这资深果粉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奸夫淫妇”对了他的胃口还是“天生一对”顺了他的心意,总之老部下的说辞让他的眼神稍事平静了一些,连带着口吻都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广津柳浪继续目不斜视装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小年轻,都给我学着点!把握上司的心理是门哲学!一个一个都那么的不顶用,等我退休了,看你们怎么办!

 

上司把凌厉的眼神又撩了回来,摆在了中间,“梶井,我脑袋有点晕,记得有点糊了,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我和小鬼都说什么了?”

 

“呃……”法医同志谨慎开口,“你说……你要辞职去做黑手党,把谁谁谁一个两个都杀掉,挂在什么东西上面暴晒三天三夜。”

 

中原中也的眼神明显一滞,表情严肃而淡漠,看不出平日里那种乖张和戏谑的成分,他越是这样,就越是煞有其事地骇人,“昨晚我好像的确是这么说过,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人类对万事万物的评价,若能做到百分百客观,那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对这件事物百分百无情,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遂高高挂起。但凡存在一丁点的喜爱或是厌恶之情,那都不可能做到客观评价。比如说太宰治对中原中也各方各面就皆是负面评价,别说是鸡蛋里挑骨头了,若中原中也是块无骨鸡柳,他都能从里面挑出根鱼刺来。他认为警视长大人能抗会打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吃不起恶意中伤就是开不得玩笑,为人无趣又无聊,个矮人矬嗓门大。

 

又比如中原中也对小情人皆是正面评价,觉得中岛敦耿直都能耿直出点别样风情来,路人只配傻和呆,换小情人来瞬间变成“傻得可爱”和“呆得很萌”,原地凭空多出六个字。警视长大人总这么认为,那小东西喜欢我,认真且怂,从一而终,能有什么不好的。

 

再比如说,他小情人不肖多说,即便是中原中也的部下们,也都不是这样想他们上司的,他们对警视长大人的滔滔敬仰是不是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泛滥还不好说,其中立原道造抱爸爸大腿的次数最多,自然也是评价最不客观的一个。

 

他有色眼镜里的上司确实开不得玩笑,易燃易爆炸,从来不演习。可这说明什么?这恰恰说明警视长大人个性认真,一根筋直得忒厉害,字典里从来没有“随便玩玩”四个字,他一玩就认真,一认真就上头,一上头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上司从来就不懂得全身而退,一门心思就要等时光惭愧,最后证明他很对。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人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副武装地正经,难以想象他不正经的时候。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副武装地不正经,难得正经起来也看着不像正经的样子。他俩相看两相厌,最是平常不过。三观不合气场不睦那都是虚的,有一种讨厌叫做生理性厌恶,而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立原觉得他们上司一直都那么严肃正经,“随便玩玩”和“随便说说”都不符合中原中也的一贯作风,一说喝醉了的人说的都是胡话,不可当真。可还有一说叫“酒后吐真言”呢。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他真怕他们上司轻描淡写撩开西装外套从内衬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小信封来,接着面无表情跟他们摊牌,说这封辞职信我一年前就已经写好了,念着同僚之情来之不易,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往上递,事到如今走到这般田地,让我们从今往后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去吧。

 

立原道造咬着下嘴唇表情扭曲,内心纠结现在死乞白赖扑通一声跪下负荆请罪还来不来得及,“警视长,你可千万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一走了之!爸爸,求你再爱我们一次啊!”

 

这警察局也是不能好了,破案能力不见长,脑补能力个顶个的厉害。立原道造脑了开头就能顺便也脑出结局来,还是以悲剧收场的,中原中也听了来自部下感人肺腑的心声之后非但没有感动到热泪盈眶,当场怒撕辞职信,居然还用前所未有温和怜悯的口气对他们三个说,“傻瓜,爸爸我什么时候爱过你们。”

 

天呐,广津叔,你别拦着我,我们马上都要失业了,你难道不紧张吗。

 

广津柳浪没有拦着谁,他也确实不紧张,五十年的食用盐没白吃,那都是智慧的结晶。老部下不紧不慢地顺着杆子往下爬,“警视长,要说横滨的黑手党,势力最大的那个好像叫‘港口黑手党’吧,不过那种动不动就几大干部,若干精锐部队加个游击队的组织都是靠不住的,职位设得越多,就越是华而不实,那都是虚的。他们招人时候尽挑好听的说,什么干部的位置是为你量身定做,我们组织前程似锦,有你加入必定如虎添翼。动不动就许诺三年上市五年分红,都是骗人的,什么高级主管,就是高级苦力,什么五大干部,都是五大劳工。”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思的时间越长,立原道造就越紧张,“‘港口黑手党’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起名水平和‘武装侦探社’差不多啊,这么随便。势力范围在港口就叫港口黑手党,那要是在东京迪士尼附近怎么办?不过广津,你知道得还挺详细啊。”

 

“可不是嘛。”老部下惺惺作态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在那个港口黑手党里工作,干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上个百人长,还以为多一呼百应呢,临到辞职叫得出名字的手下也就一男一女两个瓜娃子,上司还是个阴晴不定的中二病小年轻,岁数都不到我一半,架子倒很大。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话都不会好好说。首领也是半路出家,弃医从武的,就会拿明年给你涨工资忽悠人,我被祸害了八年,痛定思痛,还是决定辞职考个公务员比较稳妥。”

 

老部下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八年以来都是单干,首领至少没有对我关怀备至,配个绝赞好评发售中的军师型搭档给我,要不然更折寿。”

 

“……”警视长大人撇撇嘴,一脸吞了半只苍蝇的晦气表情,“行了别说了,我不辞职了,好了吧。”

 

“警视长英明。”

 

广津柳浪飞快隔着梶井基次郎跟立原道造使了个眼色,看到没有?你急有个毛线用,要长袖善舞懂吗?立原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就差当场拜师学艺。

 

中原中也被手下几个这么一搅合,差点要忘记初心,眉头一拧不怒自威,“别打岔!梶井,我问你话呢,除了这个,我们昨天还说什么了?”

 

“哦,我想想,还说什么要买飞机票送太宰先生去柬埔寨旅游?”

 

“不可能!打死我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还有什么……什么跨境服务,送货上门?”

 

“不对,不是这句,再前面那句,小鬼说的。”

 

“唔……”法医同志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抓耳挠腮,突然醍醐灌顶圣光降临,“想起来了!中岛昨晚上还说,两年前一个叫与谢野什么什么的医生在柬埔寨工作,那里两万美金就能买一条人命,就是不知道现在涨价没有……中原先生,你不会真的想……那个什么吧。”

 

立原呆蠢,梶井无知,但是广津柳浪不呆不蠢不无知,当即也是跟着一愣,立马会意,“警视长,这……”

 

中原中也总算给了点难得的赞许,“对,就是这句话。调查方向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从青花鱼下手的,这个叫与谢野晶子的社医对小鬼说两年前她在柬埔寨工作,可太宰离职前留下的武装侦探社成员相关经历调查里一字未提。”

 

“广津,立原,你们去把武装侦探社里所有员工的相关经历都查一查,尤其是两年前的,务必给我查到,与谢野晶子在柬埔寨做的到底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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