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Trap<12>
*本来这章还是有中敦互动一大块的。
*不过写完发现写不下了，下次吧……
*最近公司有个项目，如果下礼拜赶不及，那就下下礼拜再更新吧。
*好像马上就要高考了，祝你们都走上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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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一向对自己自信满满，各种方面的。至少旁人和下属瞧他时多见得他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满满的锐气难当要透过那双形状狭长的眼睛溢出满地，他眉眼上挑的时候越发显出志得意满的嚣张跋扈，配合他嘴角咧开的弧度，若隐若现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来。这表情犯罪分子见了心虚，没犯罪的见了肝颤。
换做是小情人见了，是又心虚又肝颤，还腿软。
警视长追犯人用的是这套表情包，追小情人用的居然还是这一套，他一套表情包是VIP付费漫游到底，无论什么时候都信手拈来。他总觉得大概是自己生来命里自带金木水火土，五行里什么都不缺，唯独就缺一个小情人，要不然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费力去追，那小东西就自发自觉朝他而来了呢。
可两种情况下他是得意不起来的，首当其充是他喝高了的时候，中原中也酒量不好是局子里出了名的，酒品不佳也是有目共睹，回回同事聚餐渐入佳境他就要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出来，两年之前立原道造尚未入职，无缘得见盛况。次次都是广津柳浪和梶井基次郎两人轮流倒霉，总要想尽办法阻止上司酒驾滋事，出现在隔日横滨地方报纸头条上面。
几年来最严重恶劣的某次是广津自己也喝得超了标，导致反应比平时慢了好几拍，等他呆上几呆再去寻寻觅觅，只见他们上司已经摇摇晃晃钻进了汽车驾驶座作势就要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他当即是大惊失色，一张老脸血色尽失宛如奔丧，一边跑一边还气势汹汹吼了一声，“站住！”可中原中也哪能理他，清醒时候不好说，现在都不清醒了更不能理他。万幸他踩了几脚油门发现车钥匙还没插好，等他插好了钥匙刚把车子发动起来，却被十万火急赶来的广津柳浪给七手八脚粗暴扯出了车子。
这下中原中也是有点懵，懵完便是一怒到底，看都不看到底来扯他的是何许人也，不过就算他看了也未必能对得上号，他喝醉了怒起来觉得每个人都长得像太宰治，劈头盖脸就把来人一顿胖揍，要不是樋口和梶井及时赶来花了老大力气把他们架开，还不知道广津柳浪大晚上的该挂骨科急诊还是脑科急诊呢。
隔天中原中也顶着宿醉之后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脑袋，一踏进门就见着广津柳浪一脸颓废坐在自己位子上，脑门上贴着一大块医用纱布，披了刘海都遮不住一半，更何况广津一把年纪本来也没什么刘海。伤痕累累的部下甫一瞧见他还跟他规规矩矩地打招呼，表情异常复杂，又无奈又惊恐，活像是一只明明没偷大米吃却还要被人人喊打的老鼠。罪魁祸首愣了半晌似是想起些了什么，这下倒是换他自己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昨天很不够意思，现在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如果不道歉就差点意思。他忍着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大步流星毫不踌躇踏至老下属桌前，就跟昨天劈头盖脸胖揍了他一顿是如出一辙的架势，“那什么，广津，昨天不好意思了啊。回头请你喝一杯。”
广津柳浪吓得手上报告书洒了一地，敢怒不敢言，还喝！？喝你妹啊！您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请我吃饭可以，喝酒就免谈！
好在世人皆知中原中也就这路数，喝高了之后六亲不认，不要说广津柳浪，当晚就是换了森鸥外本部长来把他从爱车上拖下来，那也是铁拳无私的。更何况他堂堂一介警视监亲传徒弟，局子里公认继太宰治之后最有希望在史无前例的年纪荣登警视长宝座的不二人选，还每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手下道歉，姿态低不低不予置评，起码态度还算诚挚。自然没有人再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
两年前许是上苍听见了诸方心声，又觉得横滨这地方风水不大好，就这个警察本部是个阵眼，源源不断在冒出各种负能量，乌烟瘴气阴魂不散。直接影响了整个横滨的气运，早晚是要连累这个城市一并完蛋的节奏，于是特派了某只一无所知的白米粽子给它们续命来了。这命续得一时是一时，续得片刻是片刻，管它的指标不治本。不曾想效果显著，居然一续续了两年。不知是警视长大人心情好了压力小了对酒精的依赖程度大幅锐减，还是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问题大过天，他终归不想在小情人面前频繁搞出点败坏形象的事情来，总之餐还是有聚，酒还是要喝，倒是喝得不大高了。偶尔有那么几回喝高的，也没搞出很大动静。
不过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中岛敦却是不在意的。小情人的内心独白是：中也先生，你其实只是不记得罢了，不管你喝醉之后干了什么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出来，我都只会觉得你是个很可爱的人。
还好他没和深受荼毒的广津柳浪交流过感想，不然后者一早要如丧考妣，痛心疾首，“警视长他是没揍过你，你才能这样大言不惭。”
中岛敦若是听了定是要据理力争的，“哪里大言不惭了，”说不定他还要用青葱一般细长的食指搔搔微红的脸颊俯下脑袋呢，“我哪里大言不惭了啊，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很可爱的人。”
……
这是中原中也第一种得意不起来的情况，想当然的还有第二种，那就是太宰治此人作法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出过这种观点，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换做以前在局子里，那就是中原中也一思考，太宰治就嘲笑。别人思考的时候太宰治可能在心里嘲笑，只有中原中也思考的时候他要嘲笑到台面上去，叫别人统统都知道他在嘲笑，还要叫别人通通都知道他具体是怎么个嘲笑法。
今次这位黑风山老妖收了底下直属小妖精芥川龙之介的短信，只肖一秒便消化了前因后果，他对着这条内容为：“芥川，叫广津樋口去给我查查，太宰离职之前的半年都和什么人私底下接触过。”的转发短信啧啧称奇，心里一长串的“啧啧啧啧啧”要幻化成风，遇雨化龙了。他掐指一算估摸着芥川也把他的那条短消息原封不动发到对面中原中也的手机上去了，可能这黑风山老妖此刻一脑袋都堆满了“这波不亏”四个大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谴责起芥川的不敬业来。
呵呵，蛞蝓，你就这么点智商，还想跟我斗呢。太宰治不疾不徐给警视长大人打了条短信过去，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都快把自己给感动死了。
……
中原中也尚开着车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武装侦探社这小破地方居然开得比警察本部还要市中心，两者之间公里数没多少，十字路口却特别多，动不动就是一个红绿灯，都快堵得他没脾气了。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他趁着红灯的时候左手抓起一记重重的划屏，映入眼帘便是硕大一行转发短信，内容为：“芥川君，替我去观察观察，蛞蝓最近几个礼拜都在查什么东西。”登时他被红灯折腾掉的脾气呈三倍五倍的态势扶摇直上，作势就要冲破云霄。
中原中也远没有太宰治想的那么智商堪忧，顶多就是脑充血的时候特别多。太宰治那是成天活在一种叫做“夸张”的修辞手法里，总觉得别人的大脑都是一颗咸鸭蛋，蛋黄少蛋白多，有的时候还畸形。唯有他自己脖子上的那颗才是正宗4S级金刚钻，显微镜下都毫无瑕疵。
警视长大人只肖十秒便也想通了来龙去脉，他没心情去啧啧称奇，也不用掐指一算就笃定了芥川一系列所作所为，他大概是方才情绪太激动才忘了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那一茬，他俩是什么关系？那可不就是黑风山老妖和其座下大弟子的关系么，不管这老妖投奔去了哪里，只肖回头一道指令，这芥川哪次不是“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架势，中原中也略感安慰地想着，芥川他还知道双边操作，没有背着我偏帮他亲传师傅，都已经算是审时度势，表明立场了。算他还把我这上司放在眼里，这次就放他一马，不扣他奖金了。
可接下来的那条短信就不能让警视长大人感到丝毫安慰了，那黑风山老妖居然还有脸直接给了他下了一道战书，内容可歌可泣，“蛞蝓，你尽管去调查我离职之前半年都干了些什么，真查到什么算我输。”
中原中也简直要咬碎一口白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你他妈一条鱼，还敢跟老子嚣张，你给我等着！老子这次一定查你水表！还有你没经过我同意就使唤我小情人这笔账，我和你没完！
……
中原中也怒气冲冲踩进警察本部，外套的衣角翻飞似是他的爪牙，那气势恢宏，那大气磅礴，像史诗级战争片的精剪PV预告片。芥川龙之介捧着一沓文件路过，居然沿途收获上司满含恨铁不成钢意味的惊鸿一瞥，可把他给吓坏了。黑风山老妖座下大弟子沉默中对上司点头致意，面上是波澜不惊，内心是狂风乱奏。
这几声“咳咳咳咳”可真真是极好的，没话说的时候能用来破除尴尬，想说话的时候能用来吊个鲜味，很紧张的时候能用来缓解气氛，做错事的时候还能用来装装可怜。
中原中也也是没空跟不争气的部下阐述人生大道，不知道是挤出一声“啧”还是拍出一个“擦”来，仿佛一步踩出一个坑似的，径直掠过芥川走进了办公室，甩门声响巨大，惊得外面好几个小巡查奶茶没捧住，腰果开心果撒了一地。
停在原地那人听得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砰”，漆黑无光的眸子凉飕飕回头瞧了一眼，心中感慨，太宰先生，在下只能帮您到这里了，接下来您可好自为之吧。
想见太宰治是那种笃定欠揍的态度，调查势必不会遂中原警视长的意，看就是一万个不顺利。那老妖精阴险狡诈，恬不知耻，可禁不住他法力无边啊。说他是整个横滨警察本部的智商担当，就连与他常年交恶，势同水火的中原中也都昧不下良心说一个“不”字，这才是最叫中原中也血压飙升，怒不可遏的原因。
芥川龙之介他是指望不上了，芥川指望不上，连带樋口一叶和银他都不敢指望。于是重任之下，全权负责的仅剩下两个，一是广津柳浪，二是立原道造，这两人好歹算是他的亲信，就算是老的有点太老，嫩的又有点太嫩，他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两周之后两人黑着眼圈神情憔悴前来汇报成果，说是各种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各种有监控的地段都查看了，剩下那些龌龊的犄角旮旯他们实在无能为力。中原中也点点头，诚心诚意慰劳了部下一句，“辛苦了。”便掀开调查成果端详起来。
内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串，包括太宰治此人半年内的活动范围，常去的地方，以自杀名迹为主，以娱乐场所为辅，两者之间塞满各种没什么重点的瞎溜达。中原中也一目十行前略后略，目光直指最后四张照片，“就她们几个？”
广津柳浪肿着眼睛，忍住了连打哈欠的冲动，微微颔首道，“是的，这四个人是调查下来接触次数最多，也最可疑的了。”
“好，”警视长大人把资料随手丢上办公桌，坐在办公椅上转了四分之一圈，“全部‘请’来喝茶，一个都不能少。”
立原道造困得腰板都挺不直了，闻言挠了挠脖子，使劲回复道，“是！”
又三天后亲临现场目击了整个笔录过程的中原警视长只想回到过去掐死那时候做决定的自己，心道我当时是不是傻啊，太宰治是什么人，不要说他半个月里了，他这二十二年里接触次数最多，不管是可疑还是不可疑的，不都是女人吗？
立原把四名美女依次请来局子里喝茶那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用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除了工作，干什么别的都非常适合的好天气。广津柳浪做笔录审犯人都是一把好手，你若是问他有什么诀窍没有，他会和蔼笑笑对你说，没有没有，就是从业多年，唯手熟尔。
大清早来协助调查的那位美女甲生得挺腼腆的，梨涡酒窝叫人傻傻分不清楚，说起话来表情还怪可爱的，她盯着广津呈在桌面上太宰治此人玉树临风的免冠大头照片看了一眼，先是一愣，而后倏地双颊微红，这反应让老警部觉得问她一句“这人你认不认识？”都显得很多余。
认识，当然认识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太宰先生总对我说，他爱我爱到死呢。不过要一起跳楼还是免了吧，发型跳乱了就不好了。
中午时分姗姗来迟的美女乙也长得不遑多让，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也没什么耐心。疑似是公司吃午饭的时间掐着点来协助调查的，笔录过程中频频查看手表。她纤纤玉手拾起照片瞧了三瞧，“太宰先生？他是犯了什么事了吗？我就说呢，长成他这样的肯定就有故事，还说要死一起死呢。”
旁听的警视长大人扶住了额头，觉得此刻自己的脑袋是有千斤重，凭他一己之力都快要托不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给出这个指示的，“广津，别浪费时间了，下一个。”
下午茶时间五十岁的广津警部神识涣散眼神木讷，对面美女丙还没说话，他已经兀自想了三圈有半，看起来超过二十五岁的熟女烫着今年流行的短卷发，声音响彻半个局子，“这不是太宰治那人渣吗！这几个月都死哪儿去了？亏得他那时候还总和我说、”广津柳浪转转圆珠笔，淡定插嘴道，“总和你说死了都要爱吗？”
美女丙嘴型微张呈现出一个异常惊讶的表情，“警官，你怎么知道？难道他也和你这么说过？”广津柳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不不，他没和我说过，我就是猜的，猜的……”
中原中也再也听不下去，什么玩意，这他妈还是“爱你爱到死，要死一起死，死了都要爱”三部曲呢，神他妈接触最多，最最可疑，都是什么和什么东西！警视长大人当即想要拍桌走人，被老部下稳了下来，“警视长，还有最后一个呢，事已至此，听听也无妨吧，毕竟这不是已经‘死了都要爱’了嘛，晾他后面也不能再有了吧。”
警视长怔了怔又坐了回来，心想也对，老子就姑且听听。
……
美女丁望着眼前那两对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这不是协助调查吗，为什么老警察的眼神这么的开到荼靡，年轻警察的眼神这么的穷凶极恶？
“太宰先生，我、我认识。”
广津柳浪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来，“听说你俩那一个月里时常在武装侦探社楼下这家咖啡店里碰面，这张照片里他表情异常严肃，他在跟你说什么？”
美女迫于威压，不敢抬头，只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哦，这应该……应该是他跟我搭讪的那天，他突然走过来对我说，‘小姐，我血糖低，你能不能跟我说几句甜蜜的话？’”
中原中也拍案而起，滔滔愤怒溢于言表，差点一掌断钢筋，空手碎木板，“他还有脸说他血糖低？！我他妈还血压高呢？！他血糖低还能到处拈花惹草两不耽误，我血压高怎么办？他抢我降压仪，还他妈不肯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