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非典型性ABO<9>
*下下周见了，小朋友们。
===================
9．
古人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本来是什么意思中岛敦其实不知道，但以他那一天的理解是，“走错第一步就难保走错第二部，走错第二步就很难走对第三步，然后一不小心连错三步，就失足了。”
凡是个有脾气的正常青少年，只要不是个面瓜，在经历了那样一轮天大的委屈之后铁定是要愤怒的，见习小记者中岛敦也不例外。他对横滨警察本部那一堆警察的好感度在10个小时内down到了谷底，败了个干干净净。从开头抓他的到后来审他的，仿佛脑袋上统统顶着四个大字：“人面兽心”，没有一个好东西。
未成年那也是个心智健全的青少年，中岛敦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自称宝宝说自己心里苦。但苦确实是苦，他初出社会进入职场，也许不知不觉做错过很多事情，给同事平添过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但自诩绝对没有犯过法，今次却连遵纪守法的底线都要守不住，往后叫他怎么出去见人。
抓他上警车的那几个小巡查长得一般般，大抵是路人级别的眉清目秀，不然他肯定印象深刻，长得太难看效果和长得太好看是一样的，都容易叫人念念不忘。后来各路警部警部补轮番把他问候，像回转寿司一样来来去去，态度从不冷不热到阴阳怪气应有尽有，总觉得透着一股子的不寻常。
实习小记者从开始的，“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样对我？”到后来的，“我说了你们也不信，那又为什么还要问呢？”心路历程极尽坎坷，从据理力争到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一直狠心提醒自己那么大个人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他早就要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犟到大晚上的中岛敦心如死灰，不知道是心里被委屈和愤怒撑饱了之后肚子就感觉不到饥饿，还是看回转寿司围着自己转个不停看饱了。几个白底盘子黄底盘子的寿司转过之后大厨加了点新花样，又来了几个蓝底盘子紫底盘子，照例是装模作样逼供一轮，然后依旧毫无成果。
他忿忿地想，我本来就没干坏事，你们当然问不出所以然来。又嘟起腮帮子想，按照这套流程走下去，开胃小菜来过了，白底黄底盘的黄瓜卷和油豆腐寿司来过了，蓝底紫底盘的蟹柳卷和炸虾天妇罗也上过了，总该要来个黑底盘子的黄金蟹斗或者鹅肝寿司了吧。若传言不虚，横滨警察本部警察的职位高低是按照脸来排的话，接下来出场的必定该是那个叫太宰治的，可惜你们未免都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和别的Omega不一样，虽然也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我心如磐石，是不会被美色所迷惑的，管你是什么颜色底盘的回转寿司，我就要单点金枪鱼肚。何况推特红人太宰治的照片，我一早就看过，免疫力都生出厚厚一层老茧了。
谁都不要想我画押妥协，谁都不要想把我屈打成招，谁都不要想！
然后传说中的大BOSS就来了，出场方式毫无新意。半夜三更累觉不爱的Omega见习小记者设想中的BOSS该是条东方龙，结果却来了条西方龙，这条西方龙拍开审讯室大门进来的一瞬间他让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BOSS还什么都没干呢单单存在对他来说都是一套令人窒息的操作，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要人命，不是他长得要你命，是他身上的味道要你命。
信息素这玩意，很时髦，时髦到听起来就很装逼。
以前骂人用绿茶婊，现在人家当真就是绿茶味，以前形容一个人特别迷人要用“你像鸡尾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人家当真就是鸡尾酒味，以前夸别人小清新说你像薄荷，闻起来那么清凉，清新脱俗有朝气。现在人家当真就是薄荷味。
所以随着时代的变迁搭讪都要与时俱进，八百年前那一套“你就像XXXX一样”早就不流行了。判断一个Alpha会不会泡O的标准是，看他能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个什么味道的Omega，并用无懈可击的语言描述出来。
有权威人士特地写过几本书将这些信息素的味道分门别类，大致分为，食品系，植物系，日用品系，烟系酒系香水系，还有什么系都进不去的其他。前三种比较普遍，但凡你闻着这味道像是个能吃的能喝的那就是食品系，代表作品有椰子牛奶小苹果。但凡你闻着这味道像是能用的那多数都是日用品系，代表作品有香皂牙膏洗发水。植物系就是植物系，说不定能吃又说不定能用，但多数都是花花草草，只能看，这你得自行判断，代表作品是栀子花开呀开。后面的三种那就厉害了，前面那三个LOW货根本无法同台竞技，这三兄弟直接体现了一个Alpha有没有格调和一个Omega见没见过世面。
烟酒香水，所谓装逼三剑客，成熟成功人士的杀伐利器。香烟好点，闻着味能判断出牌子那有点装过了，可酒和香水就高端大发了，前者能分白的黄的红的特调的，细分还有某某地产几年陈，后者某某牌的某某系列某某号，无一不是突破天际的高大上，凡是烟酒香水味道的AO，仿佛起点就要比别人高些，无论长得怎么样，魅力值都平白无故多出了五个百分点。
要是有谁能在每一次搭讪的时候说出那些烟酒香水的具体品牌和年份，都得是资深装逼犯了。就连太宰治都不能，他十有八九都是瞎编的，被搭讪的烟酒香水味Omega光瞧他脸都恍惚得不行，早不计较他到底蒙得对不对。
可这天晚上的实习小记者中岛敦想，烟酒香水多高大上我是不了解，我又不抽烟不喝酒不用香水，一点都体会不到它们的妙处。就香水味的Alpha我还是认识几个的，与谢野小姐不就是么。可我总是觉得她和报社楼下咖啡厅老板娘味道是差不多的，官方说法她们一瓶是伊丽莎白雅顿第五大道一瓶是香奈儿五号之水，可我闻着不都差不多么，还都有个五字。
可是这个警察他有点要命了呀，他整个人都是我家里榻榻米上那卷鸭绒被的味道，还是刚拿出去晒过的，这不是要我死了么，这种季节里一床晒过的被子，那不就跟一麻袋毒品似的么！冬天早上上班起不来，这不都怪你所赐么！
眼大肤白的Omega心里翻江倒海，倒腾得不行，他不喜欢回旋寿司，不喜欢黄金蟹斗也不喜欢鹅肝寿司，可这老板他把一床鸭绒被放在转盘上面转，还一圈一圈不停地转，简直就是反人类。小记者只好自我催眠说，科学研究表明，晒过的被子为什么闻起来有点香，那并不是光合作用的产物，而是那些被子上被太阳烤焦的三千亿只螨虫尸体的味道。他强迫自己这么相信，终于镇定了一些。
可11月份半夜三更的审讯室里没空调，他穿得又有点少，这味道闻起来还是那么致命，管他真相到底是不是三千亿只螨虫的尸体。少年心里很纠结，先前是委屈，是愤怒，是对政府机关down到谷底的深深失望，是对警察组织的不信任，现在是各种吐槽铺天盖地。
期间这Alpha警察代表警局给小记者道歉，期间这Alpha警察要请小记者吃饭聊表歉意，期间这Alpha警察跟他说什么了来着，中岛敦一边忿忿拒绝一边还不忘记要谈条件，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他趁着那个老警察出去给什么大人物打电话汇报情况的当口终于有机会和那卷鸭绒被单独面对面，中岛敦犟起来就要一犟到底，不管内心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跟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被那双眼睛看得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心想，别再看了，再看，再看我就忍不住要睡你了。
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那天晚上中岛敦终于是盖着自己物理意义上的那卷鸭绒被睡了一晚。人类真奇怪，不管白天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有过何种不寻常的际遇，或沮丧或快乐，或悲伤或愤怒，要么激动到怎么都睡不着，一旦睡着了，便都能归于平静，做梦和梦游那不算。他当然不知道中原中也擅作主张觉得他昏黄月光下慌张逃跑的背影和偷偷回头做贼心虚的样子很可爱，只是再一次确定了这卷被子当真是个祸害，害得他第二天上班又迟到了。
报社新社长铁面无私，权衡再三，觉得功过这两样东西是不可以相抵的，对实习小记者早晨迟到五分钟做出了取消全勤奖的实质性处理，又对他昨日受尽折磨却绝处逢生争取到了横滨第一网红警察太宰治独家专访一事给予了口头性表扬。
与谢野晶子半点好脸色也不屑给，样子都懒得装，“切，老社长才不会因为迟到五分钟就取消全勤，敢情有过要罚钱，有功就光动动嘴皮子呢，这资本家吸血鬼的丑恶嘴脸淋漓尽致啊。”
中岛敦刚想拉拉与谢野晶子告诉她自己不在意，别为了这种小事情生气，国木田独步便一脸严肃来寻他，“小子，警察本部来电话了，叫你准备准备下午就过去。”
……
想那太宰治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森鸥外开个新闻发布会也不过就这点排场，就是来的记者多点。中岛敦战战兢兢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活的太宰治就懒懒散散坐他正对面，就跟块无骨鸡柳一样，神棍气场都源源不断糊他一脸，让他压力山大。倒不是太宰治笑里藏刀气场诡异，而是太宰治身后站了两排警察，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仿佛他等会要是问题问得不好就要一拥而上把他给杀了灭口似的。这十来个不到的看起来还都是警部警部补级别，除了某个黑发黑眼没眉毛瘦成跟火柴棒的警察，他昨晚上似乎还都见过。
中岛敦明显会错了意，那十来个不到的当然不是来盯实习小记者的，那都是领了本部长的命来盯着太宰治的，以中原中也为首站了个扇形，是个随时包围捂嘴套麻袋一顿毒打的完美阵型。
广津柳浪左边的梶井基次郎戳戳自己左边的立原道造，“嘿，你的养乐多。”立原道造立刻嘻嘻哈哈陪他演，“不，是你的养乐多。”广津一记严肃的眼刀横扫，示意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结果两只小的还要放肆，全然不把他这个老的当回事。
“立原，你看，警局三骄齐聚一首，这么和平是不是很难得。”
“三‘娇’？”他顺势从太宰治点到芥川龙之介再点到中原中也，“是指病娇，傲娇，和暴娇吗？听起来好恶心啊。”
梶井基次郎赶紧纠正他， “你就不能有点文化吗？我说的不是这个字。”
“那是哪个？”
广津柳浪实在听不下去了，“梶井，别跟他白费功夫，去年年度总结报告，立原把‘我们来年的目标依旧是全面歼灭不法分子’写成了‘全面奸灭不法分子’，都快把批报告的中原警视长给雷死了。”
“我、”立原还想狡辩，被中原中也一个杀人般的眼神给扎漏了气，顿时大气不敢出一口，乖乖站好闭嘴了。
全场安安静静，实习小记者如坐针毡，和采访对象交换名片例行寒暄握手致意全都一笔带过，他终于诚惶诚恐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太宰先生，您能否先为推特上那么多的粉丝做一下自我介绍呢？”
采访对象抿抿嘴唇，他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微笑，嘴角无时无刻都挂着个弧度，“好的，不客观地说，我是个好人。”
中原中也双手抱臂撞撞一旁的广津柳浪，
“起手先给自己发张卡，这又是什么新套路？”
谁想广津还没开口，他另一边的芥川龙之介却开口了，“以退为进，先破后立。”
中原中也讶异，这是什么意思？
广津却是冷笑一声，悄悄附在警视长大人耳边说，“没有的事，您别听芥川胡说八道，太宰警视长，他只是在吹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