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霸道总裁怎能没有过人之处<4>
*上海已经热得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想着要不然在气温降下来之前请个假到哪儿避避暑去……听说腾冲最近挺凉快的。
*倒数第二章，说好5章，那就5章。下周哪一天气温低点，哪一天更新。
*但愿下星期不这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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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原中也对十八线网站小作家说不清楚什么感想，没准本来也什么太大的感想，却不幸被一句“没有钱收集小玩具”给扎得不行。万箭穿心太浮夸，痛心疾首不至于。他们这才见了一面，说了一会话，交换了两三个看起来意味深长实则没啥特殊含义的眼神，还有他单方面觉得彼此之间洞悉了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进行了一场肮脏龌龊的交易。
比如，他顶头上司喜欢替小萝莉收集M记小玩具。
比如，他帮他顶着众目睽睽堂而皇之买了一份快乐儿童餐。
或者，该叫开心乐园餐？他搞不太清楚。
他生来少有慈悲，慈悲为怀是干不了黑手党的，仅剩的那些不多不少分给了不成气候的部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觉得戳了别人痛处是件很抱歉的事情。
男人大多是一种很务实的生物，女人要同情别人只关乎自己心肠够不够软，目标够不够惨。可是男人不一样，他们同情别人不关乎目标实际惨不惨，只需看目标好看不好看，可爱不可爱，够不够装得楚楚可怜。
部门经理回到了一年四季恒温二十七摄氏度的办公室，桌上文件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就难有干干净净的时候。这天晚上森鸥外召集两大干部开了个会，现今五大干部名存实亡，就算把爱丽丝小姐算进去都凑不足人数。霸道总裁嚷嚷着要带小萝莉去哪方极乐净土避避暑，还说本是想带你俩一块去的，可总部不能无人坐镇，那就辛苦你们两个了。
中原中也心说，您五月份的时候说要回老家过盂兰盆节，您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盂兰盆节在八月份？行，我忍了。六月中的时候说要离开梅雨季，我也忍了。现在才七月初，您怎么又想起要去避暑了？这回再忍我就、
“是，属下知道了。”
我就再忍你这一回！
他前脚刚从会议室出来，后脚摸到了西装口袋里那个忘记上缴的小黄人玩具，他回头望了一眼半开半合的会议室大门，只看到上司和小萝莉正欢天喜地摊开世界地图指指点点，有商有量有说有笑，估计早把这一茬给忘了。
部门经理就着小萝莉粉嫩嘟嘟的半张笑脸联想起了另一张，记忆根本不靠谱，才半天功夫就失真了，走马灯跑一圈先是孤苦伶仃的“小时候都住在孤儿院里，”再是苦大仇深的“我下学期学费还没凑齐呢”，最后是泣下沾襟的 “就算喜欢，也没有钱收集小玩具啊。”
当时的中原中也想，怎么可能有人没钱收集小玩具呢？太匪夷所思了。
可后来的中岛敦说，我哪有什么孤苦伶仃苦大仇深泣下沾襟，你脑补得也未免太厉害了点。
……
可这个时间点上的干部大人想起一出是一出，森鸥外的会开完已近晚上九点，可他当机立断，又把手下生产部长营业课长后勤部主任一一传唤，也开了个会，具体内容只有一句话，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给我去把M记的小黄人玩具给吃全了。”
生产部长营业课长后勤部主任面面相觑，还是广津柳浪见过世面，“中原先生，三天的时间有点赶吧，这一季玩具总共十二款，每个门店每天的款还总有重复……”
中原中也看着他们三个仿佛看到了每每站在森鸥外面前的自己，大抵也是这么个毕恭毕敬又一脸菜色的样子，将心比心他没有，生出的全是“己所不欲，务必施于人”这种心情，
“不要跟我谈条件，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
这年头专出些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都快叫群众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反派。泉镜花便是其中一只，而且她这三天里有点忙。
十四岁的孩子正值长身体的重要阶段，尾崎红叶从不与人诉说，却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她是不允许别人给膝下小萝莉喂垃圾食品的，M记恰在黑名单上名列前茅。可不知缘何，萝莉看起来还是比同龄人要矮小，虽然标准值是多少，她也没怎么研究过。莫非是经她之手，养出来的东西都这般小身材大味道？
中原中也的命令刚发下去，手下三个大老爷们便开始连夜思考对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不假，那也要有足够想出对策的智慧才行。
立原道造唉声叹气，“爱丽丝小姐不是要和首领去避暑了吗？谁还想要M记小玩具？”
梶井基次郎怨声载道，“谁还有空琢磨这个啊，怎么样，老办法？以前都是六只八只一套，这次怎么就出了十二只，要是以后一套三十六只，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妈蛋，什么hello kitty皮卡丘熊本熊小黄人，真是害人不浅！”
立原插嘴，“你可别忘了，还有前年一套四只的甜甜起司猫，横滨K记还卖断了货，害我们集体跑了圈京都。”
广津柳浪就事论事，“别急，先打份报告，明天赶早，我们先去跟尾崎小姐申请把泉镜花借出来用三天。”
十二个不重复的小玩具其实说多也不多，坏就坏在它是随机的，且就算它不是随机的，要人三天内把同一个快餐产品吃十二次，也是件很糟心的事情。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霸道总裁和部门经理一致觉得去M记买快乐儿童餐是件不值得劳师动众也不能够劳师动众的事情，又不能光耀门楣。所以每回用的都是低调行事，尤其不要声张给基层员工知道的名目，最后受苦受难的总是他们三个。
三只单身狗还想着要面子，毕竟他们快乐不快乐另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别人也不信他们还是“儿童。”
广津柳浪牵着泉镜花的手今天第一次站在收银员面前，估计之后还要辗转好几家横滨M记。他想要挤出点和蔼可亲的笑容，小萝莉不笑不哭不哀怨，气质倒比旁边老的更稳重些。收银员看见了可爱的东西，还是个熟客，自然是心欢喜的，“小朋友，今天是你爷爷吗，你哥哥和你爸爸呢？怎么不见你妈妈带你来？”
广津算数不大好，算不出他今年五十岁，有个十四岁那么大的孙女是不是不大合理，就是非常想问，“梶井和立原，他们到底哪个是我儿子哪个是我孙子？”
泉镜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眨完之后又转了转，面无表情，却模样可爱，嘴唇刚要蠕动被广津柳浪截住了话头，“他们工作繁忙哈，工作繁忙。”萝莉抬头看了他一眼，很识相地闭了嘴。因为她刚才想说，“我妈妈忙着套人麻袋，毁人据点，走私洗钱，没空带我来。”
单就横滨的M记数量不是很多，三只单身狗差点转战到隔壁东京的M记去，可能是天见犹怜，总算在部门经理给的截止日期之前让他们达成了指标。中原中也把文件通通推到桌角，总算在办公桌中间腾出一块空地，广津立原和梶井依次上缴，虔诚得像在给土地神上贡品。
部门经理看着一桌子造型各异的小黄人甚是满意，笑得略得意，心想，不就是一套M记小玩具，老子分分钟收集一套，小鬼，全都送给你，不用太感激我。
可他技巧性忽略了一件事情，中岛敦至始至终没明确说过他到底喜不喜欢这玩意。
……
那日知情人士道是取材，不知情人士看似相亲。
太宰治是个知情人士，他“游”了山，“玩”了水，大难不死之后最关心的问题是，“敦君，取材还顺利吗？”
小徒弟努力回忆了一番，“嗯，他和那些书里写的是不大一样，还是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
面对便宜师傅一副“涨姿势了吧”的嘚瑟表情，他便也没说，太宰先生，你亲传师傅看起来挺年轻的啊。别的也没什么，可亏他长着那么好看，穿得那么有钱，却没把快乐儿童餐的钱还给我，就连可乐都还是我请的呢。
中岛敦虽然至今没凑齐下学期学费，可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一份快乐儿童餐加一杯可乐，于学费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没了也就没了吧，他心大，想得开。这辈子能请一个霸道总裁吃东西，若干年后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回忆，何况那人生得色彩艳丽，五官深邃，比书里描写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华丽辞藻要熠熠生辉得多了。他就权当是被惊艳了一部分的时光，待到漫长的往后去接着温柔岁月好了。
但是说说不计较，突然取材对象直接联络，还理直气壮说有东西要给他的时候，少年还是无端端生出了欣喜之情，心想，中也先生，你可总算想起来要还我钱了。
岂知那人还给他的不是钱，而是一桌十二只包装袋都没拆封的小黄人，少年在对方“怎么样，喜不喜欢？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摆明了万分期待的目光下举起双手双脚投了降，讪讪回应，“喜、喜欢。”
他两个字说得结结巴巴，演技拙劣得不能看，中原中也闪闪发光的表情满打满算十盏白炽灯，便是瞬间灭了五个电灯泡，口气陡然冷冽起来，“怎么个意思？你难道不开心吗？”
少年讪讪得更厉害了，心想，完蛋，我莫非是无意间得罪了霸道总裁吗？这总裁总裁，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人给制裁制裁。他又忆起前几日看的参考小说，霸道总裁除了对付女主角的手段特别磨叽恶心，对付旁人那可是一招手就是天上下来一道雷，随随便便劈死个把甲乙丙丁的啊。
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毁人房屋，断人财路，掳人亲朋，还砍人双腿呢。他该不会要烧了我的大学连毕业的机会都不给我吧！但这也不对啊，按照正常霸道总裁的思维逻辑，你若真心同情我穷困潦倒，连收集M记小玩具的闲钱都没有，你就该用下面这句台词，
“说吧，要现金还是要支票，反正爱，我是肯定给不了的。”
难道不对吗？谁要你整这些幺蛾子了？我跟你说我也不是非要那么有骨气，你若肯替我缴学费，现金还是支票，我真的不挑。
中岛敦越想越心惊肉跳，情急之下什么都不管不顾，激动抓起中原中也的双手就辩白，“没有没有！我特别开心！”
部门经理总算释怀了一些，心里晒道，就是！你凭什么不喜欢，不惊喜，不开心。因为，我现在很开心啊。
中原中也就着被人握住双手的姿势往前凑了凑，全然没觉得有何不妥，“喂，我说，隔壁K记出了套轻松熊小玩具，一共八只，你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一套。”
少年苦着脸，不敢解释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收集这种小玩意，可那人笑得一派耀武扬威，完全不知道嘚瑟的点在哪里，这明明是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却能说得这么趾高气昂，那语气，那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爱马仕专卖店里说，“这个，还有这个，我不要，其他通通给我包起来”似的。
鬼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但偏就是这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鲜活表情触动了他，令他在十盏白炽灯的无情照射下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暗搓搓说自己没用，阴恻恻说自己有病，但是他明晃晃地说，“好、好啊。”
那人果不其然，看起来更高兴了。
中岛敦出来的时候走得急，没带笔记本，此时却在心里给中原中也又记下一笔，
“莫名其妙”。完了他另起一行，“自说自话。”
他一边瞧着中原中也上扬着嘴角粗暴扯开番茄酱把他们均匀淋在薯条上，心里却不明所以冒出了个很阴暗的念头，我说，中也先生，两年前东京湾上路过的那只巨大的小黄鸭橡皮船，该不是……你们找人戳漏气的吧？
我说，你就算再喜欢它，这样也是带不回去的啊。
……
傍晚十八线网站小作家一路怀揣十二只小黄人回了家，他左思右想，将塑料包装袋一一撕开，围着电脑键盘摆了半圈，可又横看竖看觉得不妥，便又一只一只小心翼翼塞进了抽屉里锁好。
然而半夜三更他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干脆起身开灯，把出租屋里仅有的那只玻璃书柜打开，粗暴地腾出了中间一格，里面本来摆放整齐的参考书横七竖八被丢在了地板上，他也不觉得心疼。
他郑重其事把十二只小黄人搁进去，还生怕摆得不好看不整齐，反反复复倒腾三遍，才终于觉得满意，他大功告成似的拍拍手，关上玻璃门准备关灯睡觉去，转身还是觉得余情未了，遂又掏出手机给它们拍了一张全家福。这期间他光着脚丫子踩到了几本参考书，也不甚在意。
而他不知道的是，隔天尾崎红叶又收到了广津柳浪的申请书，说还要再跟她借用泉镜花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