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惯例提醒：不严肃也不正经的喝茶向而已，不分析任何人性理性社会性。

*其实一般别人跟我说“你懂的”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懂

*其实一般我跟别人说“我明白”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明白

*太宰嘛，哎。他什么时候会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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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是个很神奇的城市，这个港口城市不知道是地底有黄金还是地底有石油，各种或合法或非法组织都喜欢在这里建立大本营，一副指不定哪天就能闹个大新闻登上福布斯的样子。刚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时候中岛敦根本没有思考这些无聊事情的闲情逸致，可他现在不得不思考，这地方不仅有武装侦探社，有港口黑手党，听说还有个特务科，还有一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奇形怪状的组织，今天偷了黑手党的货，明天打了黑手党的人，前赴后继要闹事，每天都吃得非常饱。他感觉以这个闹事频率中原中也不应该这么有空才对，对方却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所谓上司，就是要力所能及地压迫下属，要不然为什么森鸥外那么有空呢？中岛敦想了想现在也不知道浪在哪里的太宰治，觉得很有道理。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中岛敦突发奇想，他问中原中也，如果横滨有一天出现了大规模邪教组织，要游行要杀人要放火，你们管不管？中原中也放下筷子看着他，口气一派不可思议，这事情不该警察管吗？关我们什么事？你当港口黑手党是每天吃得太饱？

哦，对，这地方还有警察的，我都给忘了，虽然关键时候一个都看不见。不过我看中也先生你每天确实吃的挺饱的。当然这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横滨特别小，只有435平方公里。人口却不少，有足足372万，也就是说平均每1.16个平方公里就有一万个人。在这里遇见熟人的概率很高，尤其是在各种餐饮娱乐场所屡见不鲜，这导致中原中也第一次没带他离开横滨吃饭就被熟人给目击了个正着。

这天本来他们约了下班之后要去熊本吃芥末莲藕和马肉刺身的，结果临时出了点事。不知道哪个歪瓜裂枣的小组织掐着饭点把港口黑手党给得罪得狠了，居然需要出动中原中也前去教训。至于怎么教训，要教训到什么程度谁也不关心，最严肃的一个问题是晚饭时间被压缩得离不开横滨了，这件事情很影响心情。中岛敦坐在副驾驶座上惴惴不安地盯着中原中也的侧脸看，看了一路既没看出遗憾，也没看出暴躁来。

他想，这种歪瓜裂枣又不要命的小组织怎么不再多几个。

横滨当地没有什么特色美食，港口城市大都这样，海纳百川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太稀奇，当时的中岛敦可能在切自己的牛排，也可能在切中原中也的牛排，反正据目击者广津柳浪和芥川龙之介的证言，当时他们两个人的坐姿十分腻歪，只要是眼睛没有瞎的都能看出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关系。

这个点进餐馆肯定是为了吃饭，总不能是特地来参观的。中岛敦看到广津柳浪的时候还没有反应，其实是他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是谁，直到这人走过来跟中原中也打招呼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当时感觉仅限于颇为眼熟，可他第二眼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芥川，这下他彻底清醒了，切牛排的餐刀停在当场进退两难。

在场的有四双眼睛，两两交叉进行着无声的多边交流，内容依次排开从左到右分为：难以置信，怎会如此，有何意见？什么情况！

广津柳浪想起上回喝醉酒之后的失言，他才说了中原中也一句“人傻钱多”头上就缝了五针，前几天才刚拆线。年纪大了果真是伤不起，他现在没喝酒，脑子像涂了清凉油一样的清醒，当即决定不发表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他装得很淡定，可内心却一直在波动，中原先生你们吃饭就吃饭，为什么非要并排坐着，并排坐着就算了为什么要挨得这么近？你这样有意思吗？

中原中也不用假装，他是四人之中唯一真正淡定的人，也不知道是要笑给谁看，他一次性把挑衅嚣张不可一世的表情全都用了，配合那张脸的轮廓相得益彰得很过分。怎么没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到你这种反应我就觉得更有意思了。怎样？我人傻钱多，你有意见？

这和人傻钱多有什么关系，中岛敦正试图从这些杂乱无章的眼神交流里获取有用信息，蓦地发现六道视线毫无先兆地突然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像是要跟他讨一个说法，顿时给了他一种万箭齐发要把他给戳成筛子的错觉。他心想，我应该如何反馈才是对的，身边中原中也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迅速过滤出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意思，行，我明白我明白，别再盯着我看了好吗。哎不管了，中岛敦低头捣脸扶额掩面一套动作娴熟无比，一看就是练过的。再抬起头的时候至少装得很淡定，对啊，我就是喜欢他人傻钱多，你有意见？

广津柳浪被噎得表情扭曲，只能寄希望于芥川能不能有所突破。

最后被剩下的芥川龙之介遗世而独立，目前为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是中岛敦总结过往的经验教训，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恐怕是读条时间还没结束，他现在还处于震惊的余威之中，过会肯定得山洪暴发。果不其然，他才低头拾起叉子的功夫，芥川就切换成了找茬模式，速度堪比一键换装。他也已经准备好了，等会他要抢在罗生门过来之前把这叉子戳到芥川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上去。这是他和芥川龙之介连相处都谈不上的互动方式，剑拔弩张还只是是第一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进入HARD模式，这个模式的开启属于一种不可抗力，一旦达成触发条件便无法全身而退。

除非……

中原中也不紧不慢地把中岛敦方才掉在桌上的餐刀重新拾起，刀柄转了个方向又塞进少年的手里，他凉飕飕地看了芥川一眼，大概嫌眼神不够顶用，还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让他吃饭，今天谁都不要想吃饭。”

表情还大有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意思。

时间如果能凝固，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时候。

芥川茕茕孑立于不远处，面部表情是无懈可击的，内心活动堪称年度大戏，跌宕起伏狗血异常的那种。他今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想把中岛敦往死里揍，像吃了过期狗粮似得激动，可是上司发话了，先不论在公众场合和上司发生冲突是不明智的，八成还是要被上司吊打的。权衡利弊貌似根本没有让他选择的余地。芥川龙之介在心里咬牙切齿得厉害，却还是顶着惨白惨白的脸干净利索地转身走了，广津柳浪见状，匆匆与中原中也打了招呼也紧随其后，这地方他早待不下去了。

眼见芥川潇洒得留下一个漆黑的背影真的越走越远了，中岛敦才从僵直状态恢复过来，他瞬间清空了怒气槽对只用一句话就击退了邪灵的中原中也投去了崇拜的眼神，这个崇拜的体积非常大，重量非常重，要能具现化起码得有十个中原中也的体重那么重。这让中原中也很受用，崇拜的眼神他见多了，这么纯粹真诚的却不多见。他心情极佳地用力把少年的头发揉得纷乱，直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

芥川龙之介满心憋屈地走到门口，看到了外面晃眼的路灯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事情太宰先生知道吗？

广津柳浪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他还不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