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敦】Trap<5>
*唔……
*我感觉，怎么越来越多了啊。
*本来以为5章可以结束前情提要，6章可以展开剧情了。
*失败了。所以明天应该有章6，是5章的补充，只是今天没写完的那部分。
*3月初本子应该可以预售了，没意外的话应该是精装A5尺寸，384P。我审美比较清奇，它可能长得不怎么像一本同人本……
*我不会做宣传也懒得做宣传，原谅我的各种不专业。如果本子有任何小失误，那都怪我，不怪排版和校对。
*本子只收录了三个番外，先前答应了夜夜有番4，但是已经不能再写了，再写排版的姑娘就要嫌弃我了，所以番4打算直接当成个独立短篇来写。等我稍微闲下来点的时候。
*但是短篇这个东西啊，它随随便便就会变得不那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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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本部长此人，向来比他这张脸看起来阴险狡诈得多。聪明人说话总不喜欢全盘托出，要藏着点说，掖着点说，把每件事情都当成一颗特大号洋葱来说，强迫你一层一层一层去剥开它的心，剥到你鼻酸，剥到你流泪，从来不问你愿意不愿意。但是奸诈到森鸥外这个份上，他不仅藏着掖着说，他还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长袖善舞得很。
这种为人处世之道后来大概是被美国电影公司学了去，狠狠做了一把地域营销，好好拍个电影还要分成A国特供版，B国特供版和C国特供版。区别就是剪了点东西又加了点东西，吃相难看不难看另说，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此案的太宰治特供版可能是最原始也最接近事件原貌的一个版本，毕竟他既是半个导演，又是主演，聪明伶俐，太不好骗。森鸥外说话真假参半，上面施压是有的，但远不至于要劳师动众出动警视长级别的警务人员前去卧底，他也根本不相信太宰治会正经办案。别人不懂，森鸥外哪能不懂，跑去卧底这事儿还是他亲传徒弟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还要毛遂自荐主动请缨，本部长大人掐指一算，是了，警察本部已经快半年没有新的美貌女警前来报道，这大概才是正经缘由。
可他终究还是把他这个亲传徒弟给想简单了。
太宰治最喜欢白拿工资不干事，当然了，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白拿工资不干事。那么现在有一个白拿两份工资不干事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岂能任它付诸东流？他早已明里暗里调查了武装侦探社半年，说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倒不尽然，不管武装侦探社内里到底何种黑幕，这个自由开放懒散成一滩烂泥的企业文化很令他心驰神往，与他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一拍即合。骗个长期任务，浪他一年半载，比坐警局办公室里虚度光阴有意义多了，想想再也没有森鸥外的一双双眼线盯着他阻止他上吊跳河找美女殉情，想想再也没有中原中也那矮子每天对着他呼来喝去追着喊揍，这是何等美差，他非去不可。
森鸥外的弱点，他这个亲传徒弟可是清楚得很，一踩一个坑，一戳一个准。
“本部长，你确定不让我去吗？这个案子如果再没有进展，上面可就要出动特务科去查了。你可还记得他们去年抢了我们案子侦破之后得意的嘴脸？他们部长还特地带手下来我们警局转了一圈问候你呢。”
森鸥外本还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喝着现磨咖啡，可这句话确实拂他逆鳞，不听还好，听了就来气。破不了案子是小事，被人插着腰嘲笑那就是大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凭毛线就他们特务科会玩无间道，老是把手伸得那么长，专门抢警局案子办。这次一定要抢了他们的风头比他们早破案！
还有那些成天吃饱饭没事干的侦探！
侦探这个职业，其存在本身就是对警察两个字赤裸裸的鄙视。警察的地位本来就很尴尬，一年四季活得像奥特曼降临地球之前围着怪兽瞎转悠只会“biubiubiu”的小飞机，形象永远介于炮灰和蠢蛋之间。森鸥外本部长目露凶光盯着太宰治呈上来置于桌上摊开的资料，文件标题部分印着“武装侦探社”五个斗大的黑体字。他心想，我们局子里哪来那么多蠢成渣渣的警察，就算是立原，他都没有那么蠢！难道说这年头没个侦探救场我们警察局还要瘫痪了不成。
有本事叫市民以后有事都别报警，事无巨细都打电话给侦探叫他们去解决！本部长大人越想越生气，气到变色，气到变形，气到晚上睡不着还不能感到很骄傲。
气到最后本部长大人正襟危坐，太宰警视长越是见他一派稳重淡定越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果然还是等到了这句话，
“太宰君，那就拜托你了。”
给我一锅端了对门那个侦探社，好好给隔壁特务科点颜色看看，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亲传徒弟点头称是，一边在心里念：本来就没打算顾及你的面子，再说你本来也没什么面子。念完一轮还假惺惺地嘀咕本部长英明。
……
每一个人都有阿基里斯之腱，被爱徒给戳了一箭的森鸥外至今没发现亲传徒弟的阿基里斯腱在哪儿，倒是意外发现了尾崎警视监她亲传徒弟的那一块。3月底的时候他从尾崎红叶那儿听说中原中也的小情人要去报考警校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想着兴许留着以后会有用。
一个人的城府深不深，很大程度体现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备胎够不够多。危急关头别人彷徨无措走投无路，而城府深的人信手拈来说我还有300个解决方案呢，是不是瞬间就显得非常有腔调，非常有逼格。要让人肃然起敬。
可那些说得好听点叫解决方案，说得通俗点叫备胎的东西都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是需要平时日积月累甚至自己去挖掘的，森鸥外深谙此道，无时无刻不在充实自己的备胎库存。
他特地打电话去给警校校长询问中岛敦此人考试成绩如何，校长不敢怠慢森鸥外这号大人物，猜不透这是有意要偏袒还是要从中作梗，说得中规中矩，“那个孩子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性格比较耿直单纯，现在犯罪份子越来越狡猾了，他可能并不适合查案子。”森鸥外右手提电话左手轻击桌面，哦，耿直单纯？那再好不过了，横滨警察本部什么都不缺，就缺性格单纯好糊弄还肯认真干活的人。本部长大人刹那间便愉快地决定了下来，“还烦请校长务必让他合格。”
事实证明森鸥外未卜先知未雨绸缪，英明神武得不得了。6月份的时候伴随着中岛敦的一纸录取通知书从天而降，太宰治也打着出门长期调查武装侦探社黑幕的名头一去不回。这一查就是半年，查得是杳无音讯，宛如脱缰野马，撒欢在希望的田野上。前3个月里说好的案情进展半点没有，后3个月里更是连日常汇报的时间都省下来专门拿去跳河跳楼了。
亲传徒弟过得越滋润，亲传师傅就过得越是不开心。此消彼长之下森鸥外觉得自己的发际线岌岌可危。再不采取点非常手段看来是不行了。
他首当其冲便是想要请尾崎警视监喝下午茶。
本部长邀请警视监喝下午茶并不是件稀奇事。回回不是探口风就是变相抱怨现在未成年小萝莉懂得太多。
唉你知不知道，爱丽丝昨天对我说什么了？她居然对我说，在这个年代谈恋爱，不合适就是穷，没感觉就是丑，一见钟情就是好看，深思熟虑就是有钱。
尾崎红叶掂掂杯子吹皱了一池茶水，“爱丽丝小姐说的一点都不错，男人要是又丑又穷，难道还要留着过年？”警视监喝一口茶就要转一转杯子，头上的发簪跟着一起轻轻地摇。“说吧，今天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森鸥外立即收起一副假装苦恼的表情露出了底下一副真心苦恼的表情，“关于太宰君负责的那个案子，我觉得他一个人深入敌营，孤立无援，过得步步惊心，实在很可怜。我打算……再派一个人靠谱点的人去支援他。”
警视监面露疑惑，但那表情也不过稍纵即逝，“别打中也主意。你知道他什么情况，我们原则上是不派遣有家属的警务人员去出长期任务的，何况还是卧底这样高危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决定派他的家属去。”
尾崎红叶被本部长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得一愣，“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警校学生去执行这个任务天经地义，这样局子里干活的人保住了，我也不怕太宰君把自己给作死了，两全其美。”
警视监拨拨发簪心道，我总算知道你徒弟的不要脸是从哪儿来的了。
……
此案的中岛敦特供版比较一言难尽，有种为了让电影秒过审核而粗暴剪切的嫌疑。森鸥外亲自操刀，说是为了照顾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剪掉了所有涉嫌违规的镜头，却暗搓搓魔改剧情，连预告片里有的都一并给剪了。反正到了少年耳朵里这案情梗概早已面目全非，警校校长谨遵森鸥外本部长的嘱托，一大早把中岛敦叫到校长室里尽是挑了危言耸听的说，说中原警视长已经调查一桩惊天大案多年，唯今只剩下一个有严重妄想症的人证俱在，如果这个证人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桩大案的真相便要从此石沉大海，上面怪罪下来中原警视长肯定要引咎辞职。你问我为什么你之前什么都不知道？那当然是你男朋友怕你担心没告诉你啊。
校长说得唾沫横飞，从远处看他这激动的表情，还以为他带着学生正在舌战群雄，他怎么严重怎么说，怎么厉害怎么说，差点要放飞自我编出要是破不了这个案子中原中也就会积郁成疾霖患绝症这种不科学剧情出来，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中岛敦一张小脸煞白，显然是深信不疑的。中原中也就教育过他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可信，他是个例外。可又没有教育过他，连长得难看的男人都不能信。
校长见这白毛的学生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于心不忍占两成，对警察本部长的滔滔敬仰居然占了八成，惊叹本部长实在太厉害了，这种像渔网一样漏洞百出的谎话他听了都能信，居然还快要听哭了。
长得满脸横肉像只招财猫一般福相的警校校长轻咳两声，中岛同学，这个证人身份很特殊，多特殊等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全横滨警察本部的在职警务人员都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安全，所以只能派没什么人认识的在校生去了，情况紧急，你去不去？去就赶紧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少年抬起了颜色铁青的脸孔做出一副似乎想要问点什么的表情，想问我又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你怎么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校长立刻会意，“没关系，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把字给签了，慢慢我再回答你。”他偷偷抹了抹脑袋上不存在的冷汗，心想你总得给我点缓冲的时间慢慢编啊。
……
中岛敦思来想去当时的自己肯定是关心则乱，乱到最后变成麻，麻多了就织成一个麻袋，把他给囫囵套了个全。什么逻辑都被狗给啃了去，记忆画面里只剩下校长捧着他的一纸卖身契对他面露无限的欣赏与赞许，仿佛中岛敦此人成全了他的一片碧海与蓝天。
他也不知道这个任务究竟是有多紧急，急得都不让他回去和中原中也商量一下，他当场就被打包上车，还被人提着领子丢在鹤见川边上。校长最后给的指示是这个证人今天中午时分就会顺着鹤见川不怎么湍急的河水顺流而下，你只管将他捞起来就行，之后的事情你只管听他安排就好。
少年坐在河边双眼放空，想的全是中也先生现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知道了又该是什么表情，他现在连个手机都被没收走了。他又想想觉得这也太随便了，你都说这个证人有很严重的妄想症了，还要我一切听他安排。他如果妄想自己是个作家，难不成我还要给他当编辑住他家里天天催稿吗？
可当他真正救起这名传说中“唯今仅存的重要证人”，并毫无悬念地认出这张帅出新高度的脸的时候，饶是中岛敦此人再迟钝，也总算察觉出了事态严重，他好像被什么人给联合起来坑蒙拐骗得不轻。
湿淋淋的太宰治鼓吹什么挣脱束缚回归真我那一套他半个字都不信，调戏女警被投诉得压不住了惨遭本部长大义灭亲这个版本还稍微真实一些。而当这个半点都看不出有什么生命危险迹象的“证人”终于数完了自己的光辉历程，开始细细打量少年这张稚气未脱的脸的时候，中岛敦才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哦？这么说你就是本部长派来协助我调查这个案子的警校在校生？”
少年歪了歪脑袋消化了一轮，哦，原来不是要保护证人，所以其实是协助调查？协助调查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还不让我回去和中也先生报备一下。
可这个协助调查，到底是他的妄想症发作了，还是真的？
中岛敦智商有限，现实太虚幻，虚幻很现实。虚虚实实有点要他的命。他绞尽脑汁想了个万全之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回家找他男朋友抱大腿再说。
可太宰治先一步看穿了少年的想法，在他正要迈开腿的当口给予了建言，“是叫敦君是吧，”嗯？中岛敦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立刻抬头去应，便听得他十分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不好意思了敦君，看来短时间内你是回不去了，你得和我一起行动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和中也什么关系，虽然他们骗了你不少，但有一件事没骗你，这个案子确实和中原中也关系匪浅，要是一直没进展，他离被上层革职查办也差得不远了。”
啊？早上不还是引咎辞职吗？怎么这么快就升级成革职查办了？！
少年都快被轮番诈骗给唬傻了，深怕下一个版本就是要把中原中也给秘密处分，这局子里水也太深了，比黑手党还要吓人。破不了案子原来这么严重？中也先生工作压力也太大了点，警视长原来这么不好当的，他实在太可怜了。
他尚在认真地为中原中也心痛，突然听见河对岸传来中气十足的一把声音，“太宰，你在干嘛！”此人仅用一句话便给他招回了魂。戴着眼镜踱着腿的国木田独步一派地主家的会计来跟农民收租的架势，手上还捏着一本阎王账，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往他们这边过来。
中岛敦瞳孔收缩心脏抽搐，不是吧！难道之前那些都只是假象，根本没有案件没有证人也没有协助调查，这难道就是场策划精密的诈骗？先来一个人躺在河里顺着漂，等有人救起他之后倒打一耙诬陷是救他那人把他给推下去的，索取高额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要求私了，如果争执不下，立刻就会有人高马大嗓门更大的同伙顺势出现，威胁要把人给泼硫酸套麻袋！？
中也先生教过我的，这叫……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碰瓷！
中岛敦脑中一片混乱，他一天之中受骗次数太多，他从未对这世界怀揣过如此巨大的恶意，他的大脑也从未有如此高速地运作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碰瓷同伙的体格差距有多大，警校老师常夸他体能不错，体术学得也很好，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打得过。
太宰治还在语笑嫣嫣，默默凑到少年跟前对他使眼色，可中岛敦全都无心去看，只一门心思盯着国木田独步杀气腾腾的脸，思忖还有几步要到跟前。耳边冷不丁飘来一缕声音，音色轻快得快要连同它主人一起飞起来，
“敦君，快说你身无分文，快。”
哦，这倒是真的，我今天出门太急，现在确实身无分文。
“敦君，快说你无家可归，快点。”
啊？我怎么就突然无家可归了？还有我干嘛要当着你俩碰瓷团伙的面说这个？
“敦君，快说你很饿，想我请你吃茶泡饭。”
……我现在一点都不饿，还有为什么非得是茶泡饭？
……
第二天当他稀里糊涂被太宰治推荐进武装侦探社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人他们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真好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