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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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不参与任何合志,不开设任何点文,不给别人写G文,不搞联文,不开什么提问箱,拒绝强行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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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什么,我写什么,我做什么,我不爱与人讨论。

【中敦】非典型性ABO<15完>

*我发现,填坑这种事情和挖坑是差不多的。

*你挖啊挖啊也就习惯了。

*你填啊填啊也会习惯的。

*人还挺贱,常年挖坑不填,突然填一下就是奇迹出现,普天同庆,欢天喜地。你总是填吧就被嫌弃不够惊喜了。所以说是不是坑不能总填?

*下一次我真的写一个短篇,标题后面没有括号的那种。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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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恋爱初期,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在将要恋爱还没开始恋爱的这一段很微妙很短暂的时期里,人与人之间相当容易产生认知性偏差,普遍的一种就是:什么!?我想睡你,你却把我当朋友!?

 

太宰治装模作样搅搅咖啡,把自己办公室的沙发当成个总裁椅来坐,就差要原地转起来了。他一副欠抽的模样是出厂标配,用推特粉丝们总形容他又帅又中二的姿势道,“此言差矣,炮友也是朋友的一种。关于A和O能不能做普通朋友,这是一个相当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性问题。”

 

广津柳浪白眼也懒得翻,权当没听见,管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反正你长年闲得蛋疼是肯定的。他只拧了两下眉心表达自己的心力交瘁和不堪重负,“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关于我们警视长和养乐多小记者的事情,您怎么看?”

 

“您怎么看?”这四个字,有聆听高见之意,有诚心求助之意,有虚心讨教之意,有有商有量之意,反正广津柳浪出口,多数都是好的意思。

 

可长腿的那位却顾左右而言他,伸伸他一只长胳膊,枕到了脑袋后面,“我说,是不是马上就要圣诞节了?”

 

老警部阖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他在旁人觉得这对话马上就要冷场的时候开口,节奏掐得恰到好处“是啊,每年这个时候,刑事课的案子总是屯得特别多,不管是我们一课,”他话说一半还象征性顿了一顿,“还是你们二课。”

 

“圣诞节为什么不放假,耶稣都重生了,警察也得重生啊。”太宰治继续装模作样地抱怨,眼角却若有似无瞥见了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梶井和立原,遂又加了半句话,“连皮皮虾和蛙里奥都重生了。”

 

“您说得是。但就是因为许多人都有待重生,才总要有人牺牲一下,自愿排到后面去的。”

 

“哦?那广津你觉得,我今年应该排在哪儿?”太宰治说着说着连咖啡都不搅了,把另外一只长胳膊也枕到了脑袋后面,他还要把脑袋仰起来靠在沙发背上,两只眼珠子却意有所指乌溜溜地一通转悠,端得是一副贼兮兮的死样。

 

广津柳浪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是打定了某个主意,看这口气的大小,估计还是个不小的主意,“属下觉得,您今年是可以插个队的。”他顶着满头花白的头发把脑袋转了转,看见外边扒着门边的皮皮虾和蛙里奥纷纷对他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于是他也点了点头表示无声的复议,“反正我们一课都是些圣诞夜连着圣诞节没有什么节目的单身狗,不介意帮您分担些案子让您去重生的。”

 

“说得也是啊!”长腿的警视长一脸“我怎么早没想到”假惺惺的嘴脸,一拍大腿就蹦跶起来,右手食指直指自己堆成垃圾山的办公桌,“来来来,看我一早给你们整理好了,特别急的案子都在最上面,这两天本部长总是打电话来催,说是年前不解决就不给二课发年终奖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这些案子都已经移交了一课,保证年前解决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再让他掉头发了。”

 

老警部太阳穴突突跳了两跳,顺着太宰治修长的右手食指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血压飙升,单手扶额撑了好几秒,总算是缓了些过来,他当然从未忘记今天自己到底干嘛来了,不依不挠地开口,“所以我们警视长和养乐多小记者的事情,您怎么看?”

 

……

 

中原中也觉得平生最耻辱的事情就是巴巴地跑去求助太宰治,大概率还被一通冷嘲热讽拒之于门外,这不是他Alpha的面子大过天的问题,这是对他尊严的侮辱,人格的践踏,不到万不得已中的万不得已,谁都不要指望他自主自发去敲开太宰治办公室的大门,带着慰问礼物然后低声下气讨教一句,“太宰,你怎么看?”还得用一种聆听高见,诚心求助,虚心讨教,有商有量的口气。

 

简直做梦。

 

可是警视长大人的一票下属,还是比较……嗯……怎么说呢,就是比较一言难尽。凡事需得一码归一码,一个人的业务能力有问题,并不代表他人品就有问题。警视长大人的易燃易爆炸和习惯性护短是镌刻在骨子里的,他自己长得短还要拼命护短,听起来真叫人潸然泪下,所以他手下多得是业务水平低下的,性格乖张缺氧的,行为荒诞不羁的,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却还都算是有良心的。

 

他都这样了,若手下们还要没有良心,那就太令人发指了。

 

上司自有他的铮铮傲骨和宁死不屈,下属们可没有,一票业务水平低下的,性格乖张缺氧的,行为荒诞不羁的,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大中午在茶水间喝茶的喝茶,抽烟的抽烟,一通就事论事的严肃讨论之后,最终决定委派广津柳浪警部为代表,去隔壁二课求助Alpha中的Alpha,警视长中的警视长,神棍中的神棍,传说中智商上不封顶无限大的太宰治,来为这件让人不得安生的事件想个办法。

 

就此事一干人等还像模像样签了个投名状,毕竟太宰警视长此人到底有没有那么聪慧睿智,能不能解决问题是个未知数,但是以他的路数分文不取就无偿出谋划策是想都不用想的,最后无论是要集体加班加点还是集资被敲竹杠,或者是更糟糕的,凡是签了卖身契的谁都不要独善其身诸多怨言,到时候谁都不许去中原警视长那儿抱着他的大腿哭。

 

这话说完众人一致将目光重点巡礼到立原道造脸上,后者还后知后觉装无辜,都看着我干嘛,我从来不干这么没出息的事情。

 

太宰治得了便宜还没见好就收,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你们倒是对蛞蝓忠心耿耿,这事肯定不是他授意的吧。”

 

广津柳浪心里已经是烦不甚烦,出口还要保持风度,“警视长大人的面子是面子,我们属下的面子不要也罢,您知道他什么爆脾气,必定是开不了这个口的,他现在对养乐多的事情是一意孤行,又誓不罢休。自然只能我们来替他开口。反正他和您不一样,就算最后瞒不住他,没帮到什么忙,也不过暴跳如雷做个样子,骂我们多管闲事装个形式,他表面脾气再不好,心里也总是感激的,不好意思明说罢了。中原警视长一向如此,我们毕竟在他手下工作那么多年了,受到了那么多的照顾,这个道理总要懂的,这么一点小忙总要帮的。”

 

“呵呵。”腿很长的那位还没完没了了,两个字说得别有一番风味,跟风味发酵乳似的,“我怎么不知道中也那矮子有这么高大伟岸的个人形象,这可不是一点小忙,警部警部补集体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什么罪?如果被人举报落实,最严重是要革职查办的,你们一课室都做好觉悟了?”

 

哦,老部下听了这话倒是心里不慌,半阖着眼睛气定神闲道,“这就不劳烦您为我们操心了,您当初斗虾直播之后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我想本部长心里应该最清楚,我们属下,总要继承衣钵继往开来,把本部长的精神气代代相传下去的。您说是不是呢?”

 

说完他还伸手捏捏胡须,“那么现在,我们警视长和养乐多小记者的事情,您怎么看?”广津心里早就咬牙切齿,想这都已经是今日第三遍了,事不过三,你再跟我东拉西扯讨价还价,我就把门外面那几个统统叫进来关上门打断你的狗腿。

 

太宰治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危机四伏,一触即发,转转眼珠不疾不徐地回他,

 

“容我三思。”

 

……

 

太宰治的“三思”可不止思了三天。

 

这期间中原中也当然不知道成天捅娄子不算还要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属下们居然出息了,竟瞒着他干起了和青花鱼暗通款曲的勾当。广津柳浪一把年纪果然没料错,上级对Omega实习小记者的事情就是一意孤行,又誓不罢休。只不过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套外籍友人和日籍远亲麻袋这条道还没走完,却又马不停蹄走另一条道去了,这招可能就叫做双管齐下。

 

中原中也一周七天但凡上班,便要五次三番借故跑去小记者他们三流报社楼下把人打包装车,美其名曰趁着你们新社长的亲戚大部队还没到,带你去找第一手的大新闻,只要跟着我,杀人抢劫应有尽有,你随便挑一个抢个头条报道报道,总也能转正的。

 

中岛敦不敢怒也不敢言,但是他敢暗搓搓地吐槽,我说鸭绒被先生,你好像忘了,我们报社虽然在新社长的带领下正意图转型,但目前为止大体上还是以搞娱乐新闻为主,民生里短为辅的。常规操作都是大小明星和大小网红的八卦新闻,窨井盖里救小狗,树杈上面救小猫这种的勉强还能凑合,可是杀人抢劫什么的,就好像有点太过了。

 

养乐多味的Omega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满腔的善意,更遑论警视长大人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论在前,如今想起还振聋发聩历历在目。就这还不算,那人隔三差五还总拿小记者茶餐厅里未成年饮酒的那事做由头来威胁他,叫他更没了拒绝的立场和理由。

 

这事说来越发地蹊跷,实习小记者心想,我明明知道他不是真心要威胁我的,也不可能真的抓我去拘留,可莫不是我做贼心虚心里有愧,才跟个二傻子一样,每次都装得那么害怕,一次又一次给自己编排理由,煞有其事地上了他的贼车。

 

我们之前不过几面之缘,一只手就数完了,我对他其实根本就一无所知。可我就觉得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和他是不是Alpha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你们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事间真理,就是很多东西你不需要的时候它总在你眼前晃,晃得你烦,晃得你慌,晃得你撵都撵不走。可是有朝一日你需要它的时候却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句话用来形容中原中也这一个星期的状况再合适不过了。

 

往年年底都是大案频发的黄金时段,大抵是很多平时有贼心又没贼胆的潜在犯罪分子突然回顾一年始末,发现自己竟然一整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便忙赶着年末干票大的点缀一下,好添点功绩,加点绩效。年末案子多,事故也很多,下到交通课,上到刑事课,哪课不是脚不沾地,光报警电话都能接到手软。

 

一日下面来报,说是某地居民倒垃圾时惊现碎尸,疑似几根女人的手指头。往年出了这等恶性杀人案,上到本部长下到普通警部补,人人皮紧,个个头大。这种杀人碎尸案都是要引起社会恐慌的,新闻工作者一个大书特书,他们破案就得争分夺秒,晚了就是挨各方批斗,这年头网络通讯发达,这批斗不仅有上面来的,还有下面来的,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刑事课的警察又不是有毛病,太平日子不想过,就盼着来点压力山大的大案子给他们破。往年的中原中也特别讨厌年底这段大案频发的黄金时段,可今年就比较微妙。

 

知情人士之一立原道造目送警视长大人大步流星从他们面前径直走过,手里拾着车钥匙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直叹这架势哪里是要去查案,分明是要去抛尸现场约会,中原警视长也就罢了,那养乐多的心理素质也真硬啊。知情人士之二梶井基次郎说你懂什么,再不来个大案子,我真怕警视长要出去杀人造新闻了。知情人士之三樋口一叶嗤之以鼻,那你想多了,警视长绝不会为了一个Omega就去滥杀无辜的。

 

知情人士之四广津柳浪做了总结陈词,那可不一定,他可以把太宰警视长给杀了。

 

知情人士之五银做了结尾补充,唯一的遗憾就是警视长大概要吃牢饭了。

 

然而不幸那日中原中也是踌躇满志出警的,结局却是悻悻而归的。报案市民八百度近视出门倒垃圾居然还不戴眼镜,待他载着中岛敦火急火燎赶赴所谓的“抛尸现场”,才发现那不过是两根被人啃了一半的手指饼。

 

现场小巡查循着警视长大人一张怒意汹涌的脸话都说不好了,“警视长,您、您怎么亲自来了,我们才正要向本部报道这是一场误会呢。”

 

实习小记者也循着警视长大人一张愠怒翻腾的脸安慰道,“中也先生,你不要生气……”他本来是想说虚惊一场不是很好吗,谁不喜欢太平盛世呢。却瞧见中原中也盛怒里居然满是失望,他想说的台词登时卡壳,最后鬼使神差小声挤出一句,“没关系,中也先生,总还有机会的。”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懊恼:我怎么能跟一名现役警视长说这种话,这种事情哪个警察会喜欢还有下次,他们巴不得犯罪分子全都死成化学分子,轮回八百遍重组不起来呢。岂知警视长大人听了这大逆不道的安慰脸色居然好看了不少,直直盯着小记者的脸看了半晌只回了他一个字,“嗯。”

 

熟料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事不过三都是随便说说,有三就有没完没了。就在这圣诞节前夕的一个星期之内,横滨警察本部每天接到数以百计的报警电话,过滤掉种种一听就很鸡零狗碎的内容,有成为大新闻潜力的大致是这么几个事件。

 

其之一是某日有市民报警,说楼上住了一对纵火犯,前几个月多次纵火未遂,昨天终于隐隐有要成功的趋势,烧穿了地板,再下去是要烧死人了。警视长大人甫一听得觉得意兴阑珊,耐不住退而求其次,还是带着实习小记者去了。

 

结果便是现场围观几个巡查长把那对AO纵火犯圈在大门口教育,“有没有知识,有没有常识,不会玩不要瞎玩,点什么情趣蜡烛,差点把房子给烧了知道吗?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中岛敦站在边上一阵迷之尴尬,想去拉拉警视长大人的衣摆又下不去手,中原中也刷刷青的一张脸犹如黑白无常合体,他很想故技重施去安慰安慰,却怎么也说不出“没关系,中也先生,总还有机会的。”这种话了。

 

他暗搓搓思忖,我说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绞尽脑汁去安慰一个警视长呢,这分明是本末倒置,哪里都不太对吧。

 

警视长大人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不日又来了一个离奇报案,说是市郊偏僻地方一处废弃水泥工厂门口惊现一具无头男尸。市郊,偏僻,还废弃水泥工厂,听起来就透着一股子有连环大案埋伏的诡吊气息,中原中也冷静了几秒,想了想要把什么东西看错成无头男尸还是很有难度,可信度应该颇高。便又不等现场勘查汇报基本情况,二话不说载着小记者去了。

 

结果他们无头男尸没见着,倒是见着了有头的报案人。一中年男Beta的脑袋卡在了废弃水泥工厂大铁门的栏杆里拔不出来,见着警视长大人带领几个警部警部补悉数出现在视野范围里快要喜极而泣,“荒郊野地的,可算来人了。快来帮我想想办法,把脑袋拿出来。”

 

中原中也只想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皮球踢,恨不能生啖人肉的表情包一再升级更新换代,“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具无头男尸!”中年男Beta卡着脑袋费力扭了几扭,龇牙咧嘴地疼,“我只是怕实话实说被当成个笑柄……”

 

中岛敦站在边上连尴尬都省了,这回他终于鼓起勇气扯了扯警视长大人的衣角,“中也先生,虽然这个新闻略显低级,没法让我转正,但性质还是挺娱乐的,可以登在我们报纸上……”

 

年关将至,居然没有一件事情是遂了心意的,搞得人连酗酒的心情都没了。也不知道第十几次无功而返的归途,Omega实习小记者坐在警视长大人的副驾驶座上惴惴不安心中惶恐。司机先生几近癫狂,往年这时候案子太多他癫狂,今年没有棘手案子了他更癫狂,简直是莫名其妙。十几回下来中岛敦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说辞都快见底了,他又不是名牌大学国文系毕业,哪能每次都翻出新花样来。

 

实习小记者一边端详旁边警视长大人不苟言笑的侧脸一边暗骂自己真是没什么良心。他其实一点都不沮丧,也丝毫不气恼,反倒是边上这位看起来恼怒至极,随时随地能给他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中岛敦很不道德地笑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快得都没能第一时间让他谴责起自己的不道德来。却终究没能逃过近在咫尺的那双蓝眼睛,眼睛主人恼得更深,怒得更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这都年底了你还没转正,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那我总不能老老实实告诉你我是在笑你吧。

 

养乐多味道的Omega只能急中生智岔开话题,“中也先生,要不然让我再去采访一次太宰先生吧,据说上一次的专访大获成功,那一期报纸发行两小时内就被抢购一空。听说很多读者还专门把太宰先生的专访照剪了下来贴墙头呢。”

 

“贴墙头?为什么不是剪下来贴在稻草小人上钉树桩?”中原中也一边开车一边忿忿不平,大概自己也没听出口气是酸溜溜的,富含三千亿个活性乳酸菌,“你看着吧,太宰那种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混球,只要过了三十岁立刻就会胖成一条河豚鱼,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中岛敦眨眨眼睛不说话,他望着车窗外面无限倒退的路灯杆子小心翼翼地想,我干嘛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太宰先生胖成一条河豚鱼,这到底关我什么事。

 

不过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下去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爱上你了。


……

 

二十四日大早上中原中也接到了小记者的私人电话,一通电话打得风风火火,难掩当事人内心的激动之情,可警视长大人当天早上集起床气和低血糖于一身,大脑根本没有进入状态,中岛敦说了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深层次分析。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你听我说!我们社长昨晚上被遣送回国了!据说是他的工作签证突然出了问题,不给延期了。”

 

“哦……”

 

“所以今早上是国木田总编辑出任了新社长。”

 

“哦……”警视长大人嘴上应着,顺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心里却想着,国木田,这谁啊?

 

“他刚才把社长,哦不,他刚才把前社长的亲戚给开除了。”

 

“哦……那很好啊。”警视长大人抓完头发还不忘把帽子戴好。

 

电话那头一阵寂静,半晌传来养乐多小记者恹恹的口吻,“怎么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嘛,我今天终于转正了呀,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呢。”

 

“哦……”长达十秒钟的反射弧之后警视长大人突然拍案而起,把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警察给吓了一跳,“你把刚才说的再给我说一遍?!”

 

……

 

已经无薪加了一星期班的梶井和立原正聚在茶水间里抽烟,矮的吸进一口烟,眼神很扑朔,“太宰警视长说他在出入境管理局里有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别到时候搞不定让我们白给他们二课那帮不要脸的干活了。”高的吐出一口烟,眼神很迷离,“你别乌鸦嘴,不是说好了年前解决,这不还有几天呢嘛,乐观点。”

 

他们正吞云吐雾沉醉其中,全身心投入在吐故纳新之中,思绪飘飘不知所以然,冷不丁被咣当一声冲进来的中原中也给吓了个魂不附体,指尖烧了大半的烟都掉了下来。来人拨云散雾,劈头盖脸就质问,“你们瞒着我干什么了?怎么突然那毛子就被遣送回国了?”

 

立原嘴巴永远比脑子快半拍,下意识逮着梶井的衣领就咋呼,“太宰先生原来真的有信誉这种东西!”梶井都顾不上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烟了,三下五除二捂住了同僚的嘴,“警视长,年底了您压力山大,恐怕是昨晚没睡好产生幻觉了吧。”

 

上级犀利的目光快要把皮皮虾和蛙里奥盯个对穿,表情十分之严肃,三番五次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终于还是沉声问了一句,“谁提议的?”

 

立原毫无骨气,好不容易从梶井手下挣扎出来转眼就把同事给卖了,“是广津叔。”他卖完了却有点心虚,“但是我们全都附议了。”

 

警视长大人眼神暗了又暗,又是半晌没发声,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两个下属杵在原地一阵做作地干笑,总觉得自己是要倒大霉了,不定要挨几顿骂。可惜还是广津一把年纪没料错,他俩骂没讨着,

 

“等我今晚上和小鬼吃了饭,回来再帮你们把报告批了。”

 

……

 

中岛敦很讲信用,他说等他转正了要换个好点的地方请中原中也吃饭,就真是从不连锁的茶餐厅换到了连锁的茶餐厅,可能他就是这么定义“好”和“不好”的。没所谓,中原中也不放在心上,管你连锁还是不连锁,连吃不吃饭他都没所谓。

 

第一回赴约他像个债主,第二回赴约他像个欠了别人钱的,今次赴约他像是个坑了父母退休金终于还上钱的,反正心里想法多得很,各种各样的都有。他肯定没那么不要脸,把部下的忍辱负重全都算到自己头上还要到小记者那里去耀武扬威。也打死不想和盘托出,说到底还是青花鱼阴险狡诈肚子里坏水多,能想出把人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这一招釜底抽薪。他思来想去全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根本难以启齿。于是干脆装傻到底,什么都不说。他心里想想都是气,郁闷得很,面部表情自然是舒展不开的。

 

警视长大人想什么都上脸,表情借了餐厅昏黄的灯光是忽明又忽暗,看着诡异又阴翳,全无平日里的飞扬跋扈。可把养乐多小记者给照晕了,一脸懵逼浑然摸不清楚到底什么路数。“呃、虽然刚转正,可是工资还没发呢,不然,等到发薪日我再……”中岛敦察言观色寻思着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请你吃饭?”

 

谁知道这都能莫名其妙把人给引爆了,“吃你妹!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饭!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小记者瞬间噤声,不敢说话了,大概正在思考请人吃饭又花时间又花钱,为什么就变成没出息的事了。但听话的人还没受伤,说话的人却感到很受伤,这话刚一出口就把中原中也给后悔得不行,警视长大人暗自咋舌,心想我干嘛对他发那么大火,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觉得自己方才出口伤人那位想要补救一下,他很俗的脑回路转了三圈有半,想出了个很俗的补救方案,“那什么你好不容易才转正,要不我送你个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养乐多问他,“这算升职礼物么?”

 

鸭绒被点点头,“算是吧。”

 

“哦,其实我最近和中也先生去了那么多案发现场,大新闻没跑到,感悟还是有的。我觉得我应该改变一下生活态度,总是独自一人可怜兮兮地对抗这个世界是没有用的,因为世界从来都不会觉得谁可怜。”

 

中原中也正儿八经地听,心里正儿八经地想,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讽刺我多管闲事,是我多心还是你故意?

 

养乐多两只眼睛盯着餐桌,移都不移,警视长大人纳闷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便顺着那目光去看,却只看到那小东西面前的桌上躺着一只光秃秃的盘子,连筷子叉子都没有。

 

“所以我想了想,我现在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想要未知的疯狂,想要声色的张扬……我想要你。”

 

中原中也还是正儿八经地听,心里可正儿八经不下去了,他装得很镇定,一副“哦,这个可以有”的架势,心里却慌得要死。我勒个去,你要不要突然这么有出息!抢我台词,还低头装不好意思了是吧。

 

你要吓死老子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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