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与鱼肝油同在

*惯例提醒：不严肃也不正经的喝茶向而已，不分析任何人性理性社会性。

*想了想这一章的副标题，也许是最后知道真相的太宰眼泪掉下来？

*我对太宰没什么偏见……那都是实事求是嘛……

*字多，慢点看。

*写太多，明天要休息。

*留言我都有看的，没回是因为我害羞。

*芥川好像已经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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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回去的路上越发觉得他中的这个DEBUFF有点厉害，一路掉血掉蓝掉智商，掉得他闯红灯走错路还把晚饭给买错了。效果还特别持久，居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都没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武装侦探社的，反正他趁着清醒的间隙用眼睛扫了一圈办公室，很好，太宰先生又迟到了。

他想清除这个让他寝食难安如蛆附骨的负面状态，越快越好，他一刻都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可能他就要死于失血过多或者心肌梗塞，他很焦灼，还很煎熬，中原中也的表情和语言统统幻化成了一盏酒精灯，隔着玻璃器皿加热他的五脏六腑，煮了一晚瓶里酒精还越烧越多了。中岛敦急于物色一个靠谱的人生导师。

此刻他对面的国木田独步正在给客户打电话，好好的普通对话愣是被他听出了班主任训诫的味道，这个人PASS，中岛敦在心里给国木田独步的头像小图片打了一个叉叉，跟国木田先生谈人生，基本也就是罚我站在墙头写检讨书保证不早恋的节奏。挨着国木田座位的是谷崎润一郎，嗯，这人有妹妹，和芥川一样是个叛徒，先叉了再说。下一个是江户川乱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所以我还是先给他划一个叉吧。中岛敦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现在在他肉眼可见范围里的只剩下宫泽贤治和泉镜花了。好吧，太宰先生，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想我大概只有你了。

太宰治的人生成分姑且不论，丰富多彩倒是货真价实的。混过黑社会，搞过大新闻。自杀未遂，殉情未果。他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朱砂痣白月光，能活到今天四肢健全都是一个奇迹。他绷带下面的皮肤上刺满了令人艳羡的成就，关键是他还是一个哈姆雷特呢，在一千个女人眼中有一千种姿态，反正总有一款适合你。区区咨询感情问题，完全大材小用。

说曹操曹操就到，中岛敦想着太宰治呢太宰治就到了。

太宰治前脚踏进办公室的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特别热烈的视线，差点瞎了他的眼睛，他后脚还没有迈进来就被人抓住了双手，中岛敦抬头四十五度角地仰望他，眼神是坚决的，语气是急切的，整个人是视死如归的，他说，“太宰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有没有时间？算了管你有没有时间，我知道你有的是时间。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就被少年拖着绝尘而去，留下一办公室的员工面面相觑。谷崎直美抱着文件一路蹦跶到门口张望了一会，“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敦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剧情急转直下众里寻他千百度他终于发现太宰先生才是真爱？”国木田刚挂了电话只听见了后半句，他波澜壮阔的内心马上出卖了自己佯装在表面的镇定，什么东西？！“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江户川乱步还在椅子上装瘫，他慢悠悠地抬起矜贵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

心说，这可不一定，你们都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一个猜中结局。

……

楼上办公室里的人在面面相觑，楼下咖啡厅里的人也在面面相觑。中岛敦提出要请太宰治喝咖啡顺便谈人生谈理想谈感情，后者表面上答应地波澜不惊心平气和，心里却暗搓搓地想，你可算来找我促膝长谈了，谈人生你该找社长，谈理想你该找国木田，至于谈感情，你确实该来找我。而且你再不来找我谈心我就要找芥川谈心去了。

咖啡端上来的时候太宰治一派看尽千帆的家长风范，言下之意为，说吧，怎么了，被芥川打了告状来了还是打了芥川忏悔来了？

中岛敦想了一会，措辞用得很小心，他说，“太宰先生，有人跟你在电影院里表白过吗？”

这问题还真有点难倒他了，太宰治细数过往，有在河里对他表白的，有在楼顶对他表白的，还真没有在电影院里对他表白的。就算把这个问题反过来问，他一般在街上逮着美女就表白，还要进电影院干什么，多浪费时间。原来你昨天看望了小银之后还和他哥哥看电影去了？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合着芥川昨天才刚刚对你表白吗？敦君你也是挺辛苦的。可难道你不应该有种得偿所愿的欣喜若狂吗，不应该是这么个中毒的表情吧。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处理问题从不正面迎击，他用了他最擅长的旁敲侧击，他抿了一口咖啡语气风凉地说，

“哦？昨天芥川君跟你表白了？”

中岛敦一愣，为什么他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听见了芥川的名字，他当即回了一句，“这和芥川有什么关系？”

哟呵，听听，听听这口气，“这和芥川有什么关系”，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芥川什么的，我最讨厌了！”行啊，装，你继续装，我配合你还不行嘛。太宰治继续抿他的咖啡，话说得不疾不徐，“那么敦君到底想和我谈什么呢？”

“太宰先生，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怎么办？”

……

哈？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好吧我错了，芥川君你也是挺辛苦的。花是白送了，电影也白看了，你妹妹都白骨折了。太宰治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堆网上看来的心灵鸡汤，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删减，简单地做了个问答规划，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比如说外在条件什么的。

“唔，长相等级和太宰先生差不多吧？”

也就是比你矮点。

太宰治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抖出来，敦君，你这个美化滤镜厚得可以啊，你知道不知道长相等级和我差不多是多高的级别，就这你还不喜欢他？

“那其他方面呢？”

比如说性格爱好什么的。

“爱好不清楚，性格大概算是不错的吧。”

同样是港口黑手党，他和芥川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宰治方才手抖，这会儿心都跟着抖了一抖，敦君，以前打死你你都不会说芥川性格还不错的，就他那德行还性格不错呢，你这如果不是恋爱就是妥妥的眼睛瞎了。

他用手撑着下巴，有点不想问下去了，但还是敬责敬业地继续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太宰治总有种错觉，自己现在喝的不是咖啡而是柠檬水，还是没加糖的那种。

“感觉吗？”中岛敦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盯着一碗茶泡饭，“太宰先生，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死于非命了，被烧死的那种！”

太宰治彻底清醒了，他说敢情敦君你是来消遣我的吗，你确实该被烧，不烧你烧谁。如果这都不算爱啊！我告诉你，你这情况要是还说不喜欢他你就是个人渣！

中岛敦也彻底清醒了，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个人能被太宰先生指责为人渣，那他到底得有多渣！那个人肯定不能是我！他诚恳地对太宰治说，“太宰先生，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谢谢你！”

太宰治盯着咖啡杯的杯底心里略过一丝微妙的感觉，怎么个微妙法他也形容不上来，他当时权当成是一种大功告成的志得意满，可能还混合着一丝丝达到目的之后的空虚感。可后来每当他想起这一天自己说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他想立刻去死。

……

傍晚中原中也买了烟正想着该给森欧外打个长途电话，问问他下周一到底能不能按时回来，顺便提醒他要是再不回来，尾崎红叶可能会一怒之下砸了他的保险箱，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首领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九月份的白昼是夏天的延续，快要接近六点的时候路灯才陆续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中原中也一抬头就看到了中岛敦，他站在路灯底下有些纠结地望着他，头发上有一层银白色无机质的光晕，明晃晃得如此不真实，中原中也莫名一滞，然后想道，这可是一次清白的偶遇，我确定我今天什么都没干。但是中原中也默认这是一次清清白白的偶遇，中岛敦是不是就很难说，但他看起来还是平时那副迟钝的样子，也不像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中原中也把烟塞进口袋里刚想打个招呼，突然就被迎面抱了个满怀，害他差点摔倒。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展开，惊讶惊奇唯独没有惊恐，中岛敦的两条胳膊那么细，搁着他的脖子还有点疼，之前在电影院里他没有觉得，现在他却明明白白感觉到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想，小鬼，你已经弄皱我的西装外套了，要是等会跟我说“对不起”三个字开头的任何句子，我保证不打死你。

然而中岛敦说的不是这些，他说，“中也先生，太宰先生说了，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等等，这关太宰什么事情？这能是青花鱼说的话？这不可能！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

中原中也的声音仿佛是从异次元传来的，闷闷的像是夏天暴雨之前的空气，中岛敦听见他说，“你放开。”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没有任何动作。于是立刻又来了一声催促，“你快点放开！”这一回中岛敦触电一般地松了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有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有人下一秒扯过了少年的领带，他仿佛能听见夏天暴雨之前的雷鸣，

“今天不吻你我是不会罢休的。”

今天谁都不要想阻止我，森鸥外不能，太宰治不能，中岛敦，就算是你，都不能。